童年的隨筆15篇
本文已影響1.96W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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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復一日的學習、工作生活中,大家都聽說過隨筆吧?有的可能還經常寫隨筆?隨筆是一種很靈活隨便的筆記或文體。什麼樣的隨筆堪稱經典呢?以下是小編精心整理的童年的隨筆,歡迎大家分享。
記憶,有時是件很美妙的事。偶然間碰上的一朵花、一株草,又或是一個人,記憶都會在這時突然跳出來,將你帶回到那個曾經快樂的時光裏。
兒時的玩伴、二十多年來未曾見過面的雨花的出現,就讓我頃刻間回到了自己那個如歌般的童年歲月,回到了那個生我養我的地方。
那是個四面環山的小村莊。當年據說是爲了躲避戰亂,我的祖先才從山外另一個小村莊遷來這裏。從全村四十多戶人家無一戶外姓,從全村除了翻山越嶺僅有兩條彎彎曲曲通往山外的小路,從村前那兩棵人工栽種的高高的槐樹和那棵八月飄滿清香的桂花樹,你就會深信那裏曾經的確是個躲避戰亂、與世隔絕的好場所。
上世紀七十年代出生的我,童年記憶裏似乎並沒有什麼苦難的痕跡。童年,對我來說,就是一幅充滿詩情畫意的山水畫;童年,對我來說,就是一首悠揚動聽的不老歌。那村落裏的小巷中有我穿來穿去的歡快身影;那四面羣山的每個角落裏有我尋覓花花草草留下的蹤跡;那村外的小河溝裏我和同伴淘着水在一起捉着魚蝦;那靠近山腳下的農田裏我和雨花偷偷挖着大叔家的甘蔗種……
幾十年後,在經濟飛速發展的今天,縣域地圖上仍就找不到名字的那個小小的村莊,閉上眼,記憶又會如同慢鏡頭一樣將它逐漸拉回到我的眼前,讓我晃若已置身於兒時那片歡樂的天空,讓我頃刻忘了現實中的一切紛亂煩惱……
1】迷人的蘭花
春天,清風徐徐的二月,越過嚴寒、冰雪滿地的冬季,漫山遍嶺的蘭花悄悄伸展着翠綠的枝葉,一朵朵淡綠色的花蕾在山風的吹拂下無聲地伸長,等待着時機,向你吐露醉人的清香。
幾天之後,這些花蕾便會變成一朵朵沁人心脾的完全盛開的蘭花花朵。這時你若能來,驚喜定會在你心間漸漸升起,久久停留。
時常,在人跡稀少的清晨或是寂靜的午後,避開父母,我一個人匆匆地趕往山裏,在一叢叢蘭花旁蹲下自己瘦小的身子,湊過臉去,一朵朵地嗅着蘭花花朵的清香,享受着大自然親密的愛撫。
那時的我,記憶力出奇地好。哪一座山,哪一處地點,或山腳的小溪邊,或山腰的大烏石旁,或山頂的松樹下,有幾株蘭花我都能記得一清二楚。每年,蘭花花朵盛開的時節,我幾乎都要把這些蘭花逐一看個遍。夜裏,幾乎也是枕着這些白天見過面的蘭花才能入夢。
年幼的時候,對於蘭花只是單純地喜歡,卻並不懂得珍惜。每次看過那些蘭花花朵之後,會毫不猶豫地伸手掐上幾朵回家,養在小水罐子裏,每日沒有出門瘋玩的時候,慢慢地聞着、看着,直到蘭花花朵完全凋謝。偶爾,也會在頭髮上插上幾朵,跑到同伴面前炫耀一番,滿足一下自己內心那點點的虛榮。
這個季節過後,即便是在山裏所有的蘭花不再開花時,我仍會採些類似於蘭花花朵般嫩綠的樹葉,遠遠地向同樣喜愛蘭花花朵的夥伴們招手:“喂,看,看這些好看的蘭花花朵,你們要不要……”
2】美麗的竹枝花
陽春三月,春光爛漫,百花爭豔。白的梨花,粉的桃花,紅的杜鵑花連成一片,小小的村莊簡直成了花的海洋。
竹林旁的小溪邊,青青的瘦弱的野生小竹筍長成了枝葉伸展的小竹枝,沉睡了一年的野生玫瑰也開出了一朵朵鮮豔的小紅花。自然界正常生長的花兒已滿足不了我們這些古靈精怪小女孩們的好奇心。那就讓大自然長些新奇的竹枝花吧,讓這些竹枝花伴我們度過那個悠悠的童年。
所謂竹枝花,並不是竹子枝條上自然開出的花,而是我們一羣小孩子從溪邊折來剛剛抽出嫩芽的竹枝,把竹枝上的那些嫩芽一根根地抽出,然後再從溪邊的野生玫瑰上摘下一朵朵小紅花,把這些小紅花再一朵一朵地插進剛抽掉嫩芽的竹枝小洞裏,便成了一株美麗、可愛的竹枝花。每次插完一株竹枝花,我們都會高高地舉着這些大自然中獨有的花兒滿村子地遊走,逢人就問:“你看我的竹枝花好看嗎?你看我的竹枝花好不好看?”“好看,好看,真是好看極了。”聽着每個人對我們的讚美,我們的心花比這些竹枝花開得更美、更豔……
一直到這個季節獨有的竹枝長成了不能再抽掉嫩芽,一直到這個季節獨有的野生玫瑰不再開出一朵朵花兒的時候,我們的竹枝花便也告一段落。但這一段落很長很長,長到整整一年的時間以後,在同樣的季節裏才能繼續上演。
3】誘人的野樹莓
四月,和煦的春天吹綠了田野中的小秧苗,也喚醒了沉睡中的野樹莓。
這個季節,父母在忙着插秧,忙着栽種農村人一年中的希望。我們呢?我們自然也加入了農忙的行列。秧苗自是不會插,那個時候還沒有今天這樣站着隨便就能拋撒的秧苗,父母都是彎着腰,弓起背在田中一蔸一蔸地插着秧。那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拔拔秧苗,拔拔秧苗還是會幹的活。沒有人會規定我們要拔多少,也沒有人規定我們拔累了不能站直腰玩,反正拔多少算多少吧。
其實,每年的這個時候,我們是愛跟隨父母去到田野拔秧苗的。即便是父母不讓我們出去,我們也愛偷偷的出去。當然,爲的不是真正的拔秧苗,而是惦記野外那些生長在小溪邊,或者是生長在山路旁,又或是生長在山坳裏的野樹莓,更愛所有果樹還在開花,而野樹莓就已結了的成熟的果子。
無論哪個角落,只要有野樹莓就行。隨便站在哪一株野樹莓的身旁,輕輕地伸出手去,繞過野樹莓枝條上那些尖尖的碰上就讓人疼得齜牙的小刺,小心地摘下一顆顆紅紅的野樹莓果子,放進嘴裏,輕輕一咬,又酸又甜,醉人心脾。那種感覺真是好美、好美……
就這樣站在野樹莓枝旁吃上一頓還遠遠不夠,翻出上衣或是褲子的口袋,隨手拍拍,把口袋弄弄乾淨,把那些沒能吃完的誘人的紅紅野樹莓果子一個一個小心地裝進口袋,帶回家留待晚上再次享用。
通常,野樹莓果子成熟的時間持續不算太長,但也不算太短,大概二十幾天左右吧。不管時間多長,也不論時間多短,反正,從野樹莓果子還未完全變紅的那一刻起,我們就一直會吃到野樹莓果子沒法再次看見的那一天止。
4】梔子花開
五月,豔陽高照,禾苗開始在田間瘋狂地生長。這個時節,好像實在沒什麼可吃,也沒什麼可玩的。
偶爾,會端坐在家門口的小巷中,和雨花及一幫小夥伴玩玩拋小石子的遊戲。膩了時,也會和雨花偷偷地跑到鄰居靠近山腳下無人能看見的田地裏匆忙地挖個一、兩根剛栽下不久的甘蔗種,找個無人的山窩裏“吧噠、吧噠”地咬上幾口,然後,將那根本就不能吃的甘蔗種往山林裏一丟,再次偷偷地返回家裏。
自然,家裏是呆不住的,還得跑到野外,跑到田間去找些好吃好玩的。
沿着村裏兩條彎曲小路中的一條,一路踢着山路上的小石子,一路搖着從路旁撿來的小樹枝,一路輕輕地揮打着山路兩邊的草被植物,我和雨花及一幫小夥伴開始慢慢進入禾苗長得正旺的田野。
“咦,快看,快看,前面那座小山上有好多白白的花呢。”“那就趕快跑過去看一下。快,快跑……”“衝啊,衝啊……”伴隨着雜七雜八的叫喊聲,我們一夥急急地跑進那座小山中。
說是山,其實就是一塊比稻田高出一點長了一些矮小植物的丘陵地。不過,這塊丘陵地的確不錯。在那些矮小的植物中,幾乎全是深綠色的野生黃梔子樹,迎着金燦燦的陽光,那些黃梔子樹長滿了一樹樹與葉子相同顏色的梔子花蕾。也許是花兒也愛爭強好勝吧,那無數的花蕾中,竟也盛開着許許多多潔白的梔子花。
不知是誰教過,把剛摘下來的梔子花底部放在口中一吸,就會像蜜蜂一樣吸食到甜甜的花蜜。學着這個樣,我們瘋狂地採摘着一朵又一朵的梔子花,然後一朵又一朵地將這些花兒底部送到嘴裏輕輕地一吸,果然,很甜,很甜……
一直到太陽快要下山時分,舔舔甜甜的小嘴,抱上折下的整枝整枝的梔子花樹枝,我們才戀戀不捨地留開了這片令我們高興得手舞足蹈,也令我們深深陶醉的梔子花山地。
不過,第二天,第三天,往後的無數天,我們又會一次次地重返這裏,一次次地釋放着我們的快樂。只是,我們並不知道,我們其實也在一次次地摧殘着那些一天天盛開着的潔白的梔子花兒。
倘若,梔子花兒也有靈魂的話,那麼,那些曾被我們興奮地摧殘着的梔子花兒一定會狠狠地向我們瞪着它們那無辜的雙眼吧?
5】歡快的小河溝
進入六月,就進入了夏天比較炎熱的時期。
當梔子花兒還在競相開放,已經在梔子花兒身上不再感到興奮的我們,開始把目光轉向了不再有絲絲寒意的小河溝,轉向了小河溝裏那些活潑、可愛、靈巧的小魚兒。
儘管這個時候有讓人懷想的端午,有清香撲鼻的箬葉糉子,有用絲線編成的網袋裝着一個個掛在脖子上的雞蛋,有跑到外公外婆家遊端午的快樂,可所有這些都敵不上到野外的小河溝裏捉上幾條魚兒來得愉悅。
半上午,太陽已經升得老高。帶上一隻破舊的小臉盆,或者是半塊摔破的瓦罐,還有一隻家家都有的裝魚的小竹簍,褲腿往上一卷,邀上幾個死黨一樣的同伴,呼啦一陣,風一般就狂奔到了田裏。然後分頭沿着田與田之間的小河溝一段段地尋找,看見魚兒多的地方馬上招手:“哎,快過來,這裏有好多小魚兒。”“好,好,我們就過來。”三步並做兩步,個個就會集聚在一起。
伸出雙雙黑不溜秋的小手,一塊塊地搬着稻田裏或是小河溝岸上原有的土塊,紛紛投向小河溝裏,分分鐘的時間就將小河溝攔截成上、中、下三段。攔截的上段是爲了不讓水流下來,攔截的下段是讓水好流出去,而中間這段就是我們要淘幹水準備用來捉魚兒的地方。
拿過之前帶來的舊臉盤、破瓦罐,或是用自己兩手併攏合成的手掌,嘩嘩地幾下子就把中段的水淘幹了。一下子,幾個小夥伴全都跳進小河溝裏,用各自的小手一下一下地趴着淤泥,或是把稍爲硬一點的泥土翻轉過來,一條條的泥鰍,一隻只的小蝦,還有一些不知名兒的小魚頓時就佔據了我們小竹簍中的一小片地方。
趁着興奮未減,我們又會在小河溝的另一處重新圍上一段,重新將水淘幹,再捉上一些同樣令我們愉悅的小魚。然後,在晃晃悠悠地朝家中返回。途經半路,碰上寬敞的地方,我們便會坐下,將小竹簍中的魚兒分成幾小份,最後帶上自己的成果各自回家。
晚上,吃着母親煮好的自己捉來的小魚,哪怕只是那麼一小碗,心裏也甜甜的如喝了蜂蜜一般。
那個年月,魚兒其實到處都是。只要有水的小河小溝,隨便哪裏一弄,就能捉上很多的魚兒回家。
6】槐樹下的快樂
七月,烈日如火般炙烤着大地。
之前栽種的水稻此時已結滿了沉甸甸的稻穀。這個時節的田野,一眼望去,金黃一片,在陽光的照射下,顆顆稻穀散發出金燦燦的光芒。
父母自是每天凌晨五點去到田間,晚上八點摸黑回到家裏,每天累得直不起腰來。而我和我的夥伴們則會被父母安排呆在家中不得出去,以此來躲避着毒辣的陽光。
然而,兒時的天空裏,哪有什麼毒辣的陽光,有的只是陽光透過樹葉留在地面上斑駁美麗的倒影;有的只是迎着陽光,扇動翅膀,翩翩飛舞的各種美麗的花蝴蝶;還有那躲在梨樹枝上、桃樹葉中,一直鳴個不停的夏蟬;更有那在田地裏已經成熟的各色蔬菜瓜果……
每天除了滿世界地看樹影,追蝴蝶,捕夏蟬,摘瓜果,更多的時候,是我們一夥聚集在村前那兩棵高高的、枝葉繁茂的槐樹下盯着水牛或是黃牛拍打着它們身上一隻又一隻的牛蠅。那些牛蠅有着兩隻汽 車車燈般的眼睛,有着蟬兒樣的透明的翅膀,整個身體呈灰褐色,揮一下手,它們則會發出“嗡嗡”的響聲,倏地一下又飛向其它的牛羣。
很多時候,我們會躡手躡腳、輕輕地伸出手去,用自己那小小的手掌悄悄地速度極快地捕捉住一隻只的牛蠅,然後飛快地把它們放進自己早就準備好的玻璃小藥瓶或是別的什麼透明的小罐子裏。爾後,蓋上蓋子,看牛蠅在裏面亂撞亂叫,心裏甭提有多高興。
慢慢地,當時光不知不覺地溜走,兩棵槐樹中間的那棵桂花樹散花出陣陣撲鼻的清香時,我們便也自然轉移了興趣。
7】池塘裏的小菱角
八月,桂花那撲鼻的清香開始在山村裏四處飄散,既醉了村裏愛美的年輕小媳婦,更醉了我們這些愛追逐嬉戲的小孩子們。
每天的清晨或是黃昏,跟在這些小媳婦們的身後,我們也愛到村前那棵桂花樹下爭着搶着撿拾小媳婦們拿着那種帶杈的長竹竿扭折下來的串串桂花小枝條。
上午或是下午的時間裏,這些年輕的小媳婦們也會找些別的有趣的事情來幹。在這個季節裏,幹得最多的就是到離村子大約一里路之外的池塘裏採那些剛剛長大的野生小菱角。
一連並排着的幾口池塘,青青的菱角枝葉鋪滿了整個池塘水面,一眼望去,讓人欣喜不已。幫着那些小媳婦們將扛來的豬腰子形狀的木盆放進水裏,然後看她們坐在木盆裏打着轉兒一邊翻着菱角枝葉,一邊採摘着那一個個誘人的小菱角,我們這些圍在岸邊的小孩子時不時地歡呼,也時不時地說些興奮的廢話:“哎,那裏,那裏還有一個沒有摘到。”
除了歡呼,我們有時也探着身子用小樹枝把池塘裏離岸稍近的菱角枝勾到自己身邊,翻起菱角葉,摘一個菱角,放進小嘴裏輕輕一咬,再拿出來剝掉菱角皮,一口嚼着菱角的清香,嘻嘻哈哈地嚷着叫着:“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待那些個小媳婦們累了,滿足了,帶着採摘的菱角回到池塘岸上。跟隨着她們,我們纔會一路又蹦又跳回到家裏。
自然,那些小媳婦們會毫不吝嗇地捧上一大堆菱角給我們。也正是這一大堆的菱角,讓我們這些小毛孩在這個季節裏的很多天都緊緊追隨着她們不放。
8】紅紅的彼岸花
當秋天的涼意漸漸來襲,大概就是九月份的時候,田野裏的彼岸花又像往年一樣開出了鮮豔的花朵。
河溝旁、小溪邊、田塍上,到處是數不盡的彼岸花朵,秋風輕輕一吹,搖曳着的花兒彷彿在向我們招手,召喚着我們趕緊去欣賞它們的美麗身姿。
那時,我們並不知道什麼“彼岸花”,只是按大人們一直沿襲下來的叫法,叫那些花兒爲“龍鬚花”。因爲那些彼岸花的花瓣細細的、卷卷的,的確像傳說中的龍鬚。
龍鬚花紅紅的,開起來就是一大片。遠遠的,就能看見它們的美。只要有誰偶爾碰上一株龍鬚花,那此後的很多日子裏,我們這羣死黨就會早出晚歸,沿着溝溝壑壑在野外尋找。若碰上已被人採過的龍鬚花光光的支桿,我們會唉聲嘆氣,恨自己能沒早些時來。若碰上大片大片開得正豔的龍鬚花時,我們則會把它們採得一支不剩,毫不理會他人能不能一睹龍鬚花的風采。
也許,自小的我們,誰都很自私吧。
9】山中的毛栗子
十月,野生的毛栗子又在山中悄悄地裂開了它們那全身長有毛絨絨般尖尖小刺的嘴。一顆顆成熟的小毛慄在毛慄樹枝頭等待着勤勞的人們前來採摘。
村裏幾位年齡稍長的阿婆這個時候最爲勤快。每天天還未亮,早早起來煮了飯吃,帶上簸箕,挑上小竹籮筐,徑直往毛慄樹密集的水庫旁的那座山中而去。通常,這個季節,這些阿婆們都能採摘到很多毛慄。但這些毛慄可不光是拿來自己吃,而是等到哪個晚上週邊的村莊放映電影時炒熟了去賣,然後,換些零錢回來貼補家用。
和這些阿婆一樣,每年的十月,我和我的那些小夥伴們也會跑到這座山上來採摘這些可愛的小毛慄。只是,我們不是採了去賣,也不能採到讓我們自己夠吃。說穿了,我們就是爲了玩,爲了不錯過每個季節裏山中所有好吃好玩好看的一切。
當然,和阿婆們一樣愛來採摘毛慄,還有一點就是愛到這裏來爬一爬這片村裏獨有的陡坡。這片陡坡,便是水庫的壩面。當我們一羣人身子下面墊着樹枝,由陡坡的頂部“嗞”地一聲向坡底滑下,那感覺猶如乘坐在火箭上由高往低直衝而下,讓人樂得半天也難回過神來。
累了,髒了,天也漸漸暗了時,我們不得不拍拍褲子上的泥土,一溜煙地、急急忙忙地從水庫上面往家裏飛奔而回。偶爾,在半路聽見母親在村裏聲嘶力竭地呼喊着自己的名字,那魂都會立時嚇了一大半,畢竟水庫上是母親反覆交代不能去的地方。
就算是爲了那些個毛慄,水庫上也是不能輕而易舉去的地方。
10】雞毛毽子的快樂
進入十一月,也就意味着開始進入了冬天。原先枝葉繁茂的槐樹葉子一片片地往下掉,原先白的梨花,粉的桃花,此時都已遙遠得讓人想不起模樣。這個季節,大部分的樹木只剩下光禿禿的枝丫在寒風中微微地抖動。
此時,整個村莊似乎也開始變得安靜起來。父母不再一天到晚去忙田間的農活。母親們紛紛在家編起了竹斗笠,父親們則會圍在一桌打打骨牌,不是賭錢的那種,而是人人皆有得吃的那種。諸如做米餃,打餈粑之類。
我們也不再滿世界地往野外瘋跑,稍稍收斂了野性,開始在村裏的小巷中穿梭起來。有時是爲了看東家奶奶縫補舊衣舊褲,有時是爲了看西家母親坐在堂屋裏編織斗笠,但更多的時候是爲了到有雞羣出沒最多的房檐下、雞窩裏或是曬穀場上尋找一根根的雞毛,然後拿了這些雞毛來裝扮我們每個人都有的用銅錢鑽洞而做成的雞毛毽子。
雞毛毽子自然是拿來踢着玩的,那時並不知道可以拿踢雞毛毽子來鍛鍊身體。好像也用不着鍛鍊,一天到晚到處跑的我們幾乎個個身姿矯健,雖說不上身強體壯,卻也是神采奕奕、精神抖擻,似乎每天都有使不完的玩勁。
有時,沒踢毽子的時候,我們也愛圍在一起炫耀着自己毽子上的雞毛比誰的更漂亮。一般能讓小夥伴們一致認同最爲漂亮的雞毛是大公雞尾部兩側掉下來的那些長長的、尖尖的、看上去有些飄飄揚揚的雞毛,這些雞毛通常都是紅紅的卻又帶些油光黑亮的顏色。那最爲難看,最爲醜陋的雞毛自是母雞們身上掉下來的那些短短的、寬寬的、摸上去硬梆梆的純粹是灰黑一片的雞毛。
當然,玩得盡興時,也有同伴會分個一根或是兩根漂亮的雞毛給你,讓你在整個冬天都高興不已。
11】香香的烤青豆
隨着季節的深入,天氣會變得越來越寒冷。
十二月,不是雨來就是雪。這個月裏,我們連雞毛毽子也懶得踢了。每天守着個用泥巴燒製成的盛滿了炭火的瓦罐,和同伴們蹲坐在家中。烤火嗎?纔不是呢。
那個年月,山村裏的大人雖說不愛也沒錢買什麼化妝品,但年輕的剛結婚的小媳婦們還是會有一些雪花膏之類的搽面霜。記得當時最多的就是“百雀羚”雪花膏,圓圓的、扁扁的那種。當然,我們這些小孩子是不可能喜歡拿它來抹臉的,喜歡的只是小媳婦們抹完臉後餘下的那個裝雪花膏的不知是不是鐵皮做成的空盒子。
雨雪頻頻,不能出門的冬天裏,這個空盒子對我們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小小的寶物。偷偷地從家中往衣服或褲子口袋裏塞滿青豆,跑到有炭火的小夥伴家中,用“百雀羚”空盒子裝好,放在炭火中烤。因爲“百雀羚”空盒子很薄,容易傳熱,不一會功夫,那些青豆就會發生“噼噼啪啪”的響聲,接着會有陣陣豆子的清香撲進鼻子裏,這時,青豆會變得有些焦黃,表明這些放在火中烘烤的青豆已完全成熟。
“快……快……快把它拿出來。你看,就要燒焦了……”有心急的小夥伴在旁邊氣得直跺腳,生怕那些青豆會變成一撮焦炭,壞了自己的胃口。
別急,急了有可能這些烤好的青豆就全翻進了炭火裏。有早就做好了準備的小夥伴會用一雙筷子輕輕地夾住“百雀羚”盒子的邊沿,緩緩地將這些有青豆的盒子放在身邊的小凳子或是小椅上。拍拍手,吸口氣,我們這些小夥伴全都會對着盒子裏的青豆小心翼翼、輕輕地吹。待青豆還未完全冷卻,我們便會將這些青豆一分幾份,匆匆地吃了剛剛分好的青豆,又會接下來再烤餘下的青豆,直到所有的青豆全都烘烤完畢,全都吃進我們的肚子裏爲止。
偶爾,沒有青豆的日子,我們也會找些別的東西來烤。例如烤山芋,烤小紅薯等,但所有的都未及烤青豆來得有趣。
12】新年快樂
童年,無憂無慮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當我們還在一天天烤着青豆的時候,新的一年也在慢慢地來臨。
因爲物質生活的貧乏,父母也許在爲新年又該給全家添置新衣新褲而犯難,也爲新年該準備什麼糕點來招待客人而煩惱。
而我們這些小孩子卻有着抑制不住的興奮。從年前一個星期開始,就可以繞着村子觀看每家每戶殺雞,可以在人家倒掉的雞毛裏一根根地拾撿自己喜愛的雞毛。碰上好說話的大伯大媽殺雞時,還可以蹲下身子在那剛剛殺死的大公雞身上任由自己自由地挑着好看的雞毛一陣猛拔。
這些雞毛自是不同於以往跟在雞屁股後面或鑽進雞窩裏拾撿着活雞身上掉下來的雞毛。之前的雞毛沒得挑,沒得揀,畢竟那是因爲踢毽子時急需,而此時的雞毛則是可以由自己根據喜好來拾撿。
每年的這段時間,我都會把拾撿的雞毛攤開晾乾,然後用一張舊書紙將雞毛包好。壓在自己睡的枕頭底下,臨睡前再拿出來觀看一番。然後,美滋滋地睡覺。
不過,我的雞毛一般都不能留存太久。因爲母親是個十分討厭雞毛的人,每當年後天一放晴,在晾曬被子的時候,那些雞毛就會被母親一股腦地丟進竈爐裏,隨着柴火化爲灰燼。
除了撿拾雞毛,除夕傍晚和春節早上那家家戶戶燃放的鞭炮也是我們的最愛。遠遠地看見哪家鞭炮已經掛好,即將點燃時,我們就會一窩蜂地跑到人家門口,擠在門邊,推推搡搡,做好鞭炮燃放完畢時衝出去拾撿掉在地上沒能炸響的一個個小鞭炮的準備。
都說男孩子才愛鞭炮,女孩子愛花。其實,一點沒錯。爭着搶着跟着男孩子在一起拾撿鞭炮,我們女孩子真的只是爲了好玩。每每撿來的鞭炮,之後都是送給了男孩子去燃放,我們女孩子只是躲在旁邊捂着耳朵嬉笑着觀看。
年一過,日子又會在春風的吹拂下再次輪迴,我們也會再一次重拾以往的快樂。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伴隨着我們一天天地長大,童年便也悄悄地隱退。然而童年裏的所有快樂卻會慢慢在我們腦海裏定格成一幅幅精彩的圖畫,在我們的人生途中陪伴着我們直到永遠。
當然,童年裏快樂的事情遠遠不止這些。幾乎每一時,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新的驚喜,新的快樂。還是讓我們靜下心來,閉上眼睛,慢慢地回到自己的童年時光裏去,去再次感受一下自己那如歌般的童年歲月,去體味我們自己人生當中曾經擁有的那份美好吧……
每個人在小時候,都有趣事,當然,我也不例外。(首段點題,引出下文,很好。在可以去掉,後面逗號可以刪去,當然刪去,語言就顯得更簡潔流暢。這樣首段就變爲每個人小時候都有趣事,我也不例外。)
那天,是我三歲的生日,爸爸知道我喜歡玩旋轉木馬,但是這次爸爸要帶我進鬼屋,我很好奇,就進去了。(此段可改爲這樣語段就更流暢,合情合理了。記得那天是我三歲的生日,爸爸本來是要帶我去玩我平時最愛玩的旋轉木馬的,但是爸爸說要換一個玩的,給我一個驚喜,帶我去玩鬼屋。我很好奇,就跟着爸爸去了。)
屋子裏燈火輝煌,我就覺得根本沒有什麼好怕的,就大膽地向前走,突然燈關了,我的心在那一時刻停止了跳動,只聽見一聲尖叫,我一下子抱住爸爸的腿不敢放鬆,爸爸拍拍我,給我做了一個鬼臉,我笑了,因爲爸爸的鬼臉一點兒也不可怕,我不肯放開爸爸,也不肯再向前走一步,爸爸把我抱起來,感覺我的褲子有點溼,我也不知什麼時候尿了褲子,爸爸抱着我繼續往前走,我有了爸爸的懷抱,就沒有先前的那麼害怕,就從爸爸的懷抱裏鑽了出來,這時,有一個東西從天而降,我被嚇的抱着了爸爸的腿,這東西很明顯是個老巫婆,爸爸看我嚇成那個樣子,就抱着我快速的離開了現場,我對爸爸說:我們回去吧!童童害怕!爸爸猶豫了一會兒說:好,我們現在就回家。爸爸抱着我回家了,他坐在沙發上說:過來,我給你換衣服。我跑過去說:我還要去那個屋子裏。爲什麼?你不怕麼?怕,但是我要做一個勇敢的孩子。爸爸說:算了吧,下次在去吧!(此段是的重點段,應在敘事中突出一個趣字,由於害怕而尿褲子的應該寫細緻些突出些。原文可以稍加改寫。一走進鬼屋,屋子裏燈火輝煌,我覺得沒有什麼好怕的啊,就帶頭大膽地毫無顧忌地向前走,突然燈熄了,四周黑洞洞的,連後面的爸爸也模糊看不清在哪兒了,我的心在那一時刻似乎停止了跳動,嚇的我放聲大哭,這時爸爸走過來了,我聽到了爸爸的腳步聲,跑過去一下子抱住爸爸的腿不敢放鬆,爸爸拍拍我,給我做了一個鬼臉,我笑了,因爲爸爸的鬼臉一點兒也不可怕,我不肯放開爸爸,也不肯再向前走一步,爸爸把我抱起來,這時我才感覺我的的褲子有點溼,我尿褲子了,我當爸爸沒發現,沒敢出聲。爸爸抱着我繼續往前走,我有了爸爸的懷抱,就沒有先前的那麼害怕,便從爸爸的懷裏鑽了下來,這時,有一個東西突然從天而降,我被嚇的又抱着爸爸的腿,等睜開眼仔細一瞧,那東西很原來是一個老巫婆的模型,原來是假的啊,爸爸看我嚇成那個樣子,就要抱着我離開。我還想繼續看下去,但是爸爸笑着說算了吧,還是回家先把褲子換了再來吧!聽了爸爸的話,我羞得小臉通紅,也不好意思再繼續玩下去了。 這件事,我永遠也忘不了,因爲我很丟人。 (結尾突出這件事忘不了,只是最後一句重點放在丟人上,有些偏離主題。應該改爲:這件事,我永遠也忘不了,因爲現在想來還好笑。)
評語:習作能夠首尾照應,中間重點具體敘事,努力突出一個趣字,語句基本通順,具有童真。建議習作練習以後語句還要更簡潔流暢,學會刪改,與主題無關的材料要學會刪改。另外,還要學會把細節寫細緻。
●六一節的糖果
那天是六一兒童節,我在陝西省建築總公司子弟小學讀一年級。午間操結束,我們一羣小朋友就擠在一溜平房的玻璃窗外,極其羨慕地瞧老師帶着高年級同學,圍在一堆花花綠綠的糖果前,一五一十地往紙袋裏裝糖果。
我們小孩子的心裏就像盼過年那樣盼着六一節的糖果!
下午慶祝儀式結束,我們畢恭畢敬地坐在教室裏。因爲新來的班主任遲老師說了,誰不遵守紀律就不發糖果。於是,大家睜大着眼睛,安靜地看着遲老師將十粒一袋的糖果裝在一個盤子裏,端着盤子由前往後的分發。
我個子高,坐在第二豎行的最後一排。老師發給我的同桌女孩子一包後,盤子空了,她又上講臺去取。這回盤子卻沒有端到我坐的最後一排來,而是走到第三豎行的第一排開始分發。這樣,就把我給漏發了。
發糖完畢。我勇敢地舉起了手,遲老師讓我站起來。剛要起身,不料椅背將我的褲子揹帶勾住了,身子起了一半又被拉回到椅子上,引得鬨堂大笑。我一下子紅了臉,猶豫地重新站起來,話說得就有點語無倫次:“老師,紙袋沒有……我糖……少發了……”話音未落,又引來一片笑聲。不知道是我吱唔還是同學嘻笑,讓老師以爲我是在調皮,故而嚴肅地對我說:“誰也不能多吃一份,坐下!”我無奈地坐了下來。
放學了,沒有發到糖果的我,又被老師批評,心裏十分委曲。同桌的女孩子平時不說話,不會叫她來作證;我想到兩位好同學趙潔民與王維克,便將自己的書包和身上的口袋全翻給他倆看,又引他倆到自己的課桌抽屜來檢查,確實沒有一粒糖果。
他倆爲了安慰我,一人摸出一粒糖,但我不吃。三個人你瞅我我瞅你,都不曉得下一步該怎麼辦?我們不敢進辦公室,只能站在門外,想等老師出來時跟她說。但是,出來進去的都不是遲老師。這個遲老師怎麼就是遲遲不肯出來?這時,比我年長3歲的哥哥放學經過,便問我站在這裏幹什麼?見我不回答,硬拉了我走。
路上,哥哥見我唬着臉,便問:“你做錯了什麼事?老師罵你了?”
我咬咬牙不回答。
“肯定是做了什麼錯事……”
我一時怒火中燒,對着哥哥喊:“你走!我不要你管!”
哥哥見我歇斯底里,也就不再理我,自顧自地朝前走。我狠狠踢着路上的石子,心裏說不出的懊喪。
吃晚飯時,姐姐嫌我飯粒掉在桌上,剛說我幾句,我就嘟囔着嘴生氣。姐姐說:“誰的話你都不聽了。等媽媽回家,一定告訴……”
還沒等她說完,我便一推碗,不吃了。
我呯地一聲關上門走了出去。大家都搞不懂我今天是怎麼了?其實,他們哪知道我小小的心靈正遭受着冤屈的煎熬。
沒等爸媽回來,我就爬到自己的小鐵牀上,將被子矇住了腦袋,掩飾着十粒糖果留下的傷心。
移時,媽媽進來掀開我的被角,問:“矇頭睡覺不悶啊?”發現我淚眼婆娑,馬上摸我的額頭,問哪兒不舒服?我搖頭;是不是受人欺負了?我搖頭。眼淚卻不聽話地大顆大顆滾落下來。
媽媽把我抱起來放在大牀上和她一起睡,又塞了一隻圓溜溜的橘子在我的手心裏。媽媽安慰我:“有什麼天大的事情啊?今天不說,明天告訴我也行。小小年紀心事這麼重?男孩子懂得氣量要大……這個禮拜天我們全家一起去阿房宮看電影,好嗎……”我蟄伏在媽媽溫暖的脊背上點着頭,渾身是那樣的安穩、舒坦;一股股暖流打心眼裏冒起,讓所有的委屈都化煙化灰般地消失了……
我想:如果那晚沒有媽媽溫暖的脊背,我也許會做一場惡夢。
是啊,有媽媽在的日子,多好。
那年我7歲。
●夢中的地圖冊
大概在讀三年級的時候,我喜歡上了世界地圖,喜歡到能把《新華字典》後面世界各國首都面積人口統統抄在自己的練習薄上;並且能背出絶大部分國家的首都名稱來。
當時家住在福州市中心的東大路西端,距離3站路的東大路東端,有一家全市最大的書店。一日我與哥哥在書店的書架上,發現了一本紅色封面的《世界地圖冊》,標價:8角。我翻開書中的畫面:有大洋高山,有平原江河,有許多許多國家,有數不清的城市鄉鎮,其中還配有若干幅風光圖片——不是哥哥拉我,真不想離開這本讓我流連忘返的地圖冊。
自此,我一直記掛着這本世界地圖冊:那綠的平原黃的山脈藍的海,在我的心裏揮之不去在我的夢中幾番出現。怎麼樣才能得到這本地圖冊呢?
照我的經驗,向大人要8角錢買一本課外書,真還沒有過先例。於是,我就想出了一個自力更生的辦法:母親每天規定我的早餐費是8分,省下十天的早餐費,就能收集滿一本地圖冊的錢。於是,我第二天就繞開平時常吃早餐的小食店,開始餓着肚子去上學。心裏有了既定目標,實施起來並沒覺得困難。
但十天時間對於一個孩子來說是一個漫長的光陰。捱到第三天就碰到了倒黴事:課間我去解手,不慎將口袋裏省下的三天早餐費共2角4分錢隨手紙一同掏出,眼睜睜看着幾張紙幣揚揚灑灑地飄落進深深的糞坑中。我隨即找了根竹杆,夠不着不說,根本無法打撈。當時心裏那個痛啊!
不過我並不氣餒,一切從頭開始。有了這次教訓,我嚴格看管省下的早餐費,將它包成一個紙包,塞在牀鋪的角落裏。在蒙朧中數次見它慢慢鼓脹起來,夢裏盼它快快籌足兌現——星期天,我還特地跑去書店看一看那本紅色的地圖冊,見它安然地豎在書架上,我的心裏就一陣欣喜。我默默告訴自己:用不了幾天,這本世界地圖冊就是我的了。
終於攢夠了8角錢。下午放學,我約了同學彭水波一起去書店,一個人買書還有點膽怯。當我手心裏緊攥着8角錢,興致匆匆來到書架前時,那本紅色的世界地圖冊已經換成了一本黃色的圖書:《怎樣改造鹼性土壤》。怎麼回事啊?前幾天都還在的呢?我上上下下又搜索了一遍,還是沒有。我慌忙拉着水波一同去問售貨員。售貨員告訴說:那本世界地圖冊賣掉了,現在庫裏也沒有。
聽了這話,不啻是五雷轟頂!我不知道怎樣出的書店,極度失望叫我一屁股坐在了書店門口的臺階上。水波數次催促我走,我沒動。他就獨自回家了。
坐在冰涼的臺階上,那句“我想要的地圖冊沒了”的話,像錄音機般在腦子裏反覆旋轉。心裏怎麼也不明白,幾天前還好端端立在書架上,怎麼說沒了就沒了,這不是存心欺負人嗎?
書店關門了,路燈也亮了。
有位老者走過來問:“小朋友,怎麼還不回家?”
我沒吱聲。
“迷路了?還是有什麼困難?”
見老者如此關心,我便告訴他:“老爺爺,我要的那本地圖冊被賣掉了!”老者笑了:“書以後總會有的。天都黑了,小朋友快回家快回家,爸媽要着急了!”
我突然想起上次捉迷藏,我躲在草堆裏,一時沒有夥伴找來,竟然睡着了。那天天也黑了,媽媽找不到我都嚇哭了。我是得趕快回去。
我小跑一般地加快着腳步,但心情就像天色一樣越來越昏暗……
後來,我也經常去書店,但是那本紅色的世界地圖冊一直沒有出現過;而我那個8角錢,也沒敢用,一直藏到了新年。如今,我擁有的各式各樣地圖冊不下幾十本。但是,沒有一本地圖冊能讓我有當年兒童時代那種興奮渴望的感覺,那種興奮渴望在我的人生中再也不曾出現過。
這種感覺讓我尋找到了童年的那份執着,在人生中也應該算是彌足珍貴了吧。
●“良嘎亮”
“良嘎亮”,福州話裏是對外鄉人的貶義。
我在西安還沒讀完二年級,全家就隨父親到福州。當時兩個總工程師家裏共有六名孩子要上學。其他五個孩子比我大,都是小學四五年級或初中一二年級,全部進了省師大附中附小;我雖然可以直接升三年級,但附小卻沒有三年級名額。無奈,只有獨自去條件較差的水澗小學。
水澗小學由一座廟宇改建,沒有操場不說,教室也是陰暗潮溼,教育設施嚴重缺乏:除了幾張舊木板釘制的課桌外,凳子都由學生自己解決。我記得回家與母親說過要帶凳子上學的事,但母親那時忙,或許壓根就沒想到上學還要自帶凳子,所以沒當一回事。致使我站在教室後面,貼着牆壁聽了半個來月的課。後來不知怎樣被母親知道了,才央隔壁的戴國璋叔叔敲了一隻木凳子。但木凳子敲矮了,坐着只能瞧見三分之二的黑板。不過,總比站着聽課強。
沒有凳子上課,倒還不算什麼難題;難的是初來乍到,聽不懂可能是全中國最難明白的福州話。上第一堂算術課便讓我傻了眼:老師從頭到尾沒一句話讓我聽得懂,我只有參照黑板上的加減乘除來揣摩課堂內容;第二節語文課,除了用帶有濃郁閩南味的普通話朗讀課文,餘下的也是鳥語迷離雲遮霧障,聽不懂。整半個學期都是生活在印度爪哇國。更要命的是隻要我開口說話,不管對錯,都會引來一陣大笑。估計是我上海味的普通話與同學說的閩南方言格格不入,拿我當成了異類。
由於地區間經濟文化各方面的巨大差異,當時上海的條件在全國是最優越的,而那時的福州卻比較窮困。我的同學大抵是貧民子弟,往往一二隻鹹橄欖放在碗邊,就可以吃下一碗飯去;我的周圍男女老少春夏秋冬基本上都赤腳。這也是一種當地習慣。就拿我們的校長來說,她可以燙着頭髮,穿着大衣,但往下一看:兩隻大腳一絲不掛。我的同學個個腳底板磨鍊出一層厚繭,可以在滿地霜凍的地上走,也可以在火辣辣的太陽下,悠然地走過滾燙的鐵板,這真是本事。我們上海小孩不單要穿襪子,還要穿膠鞋布鞋皮鞋,冬天更要穿母親手工做的上海蚌殼棉鞋。棉鞋每每穿出來,馬上引起轟動:女孩子圍觀這雙棉鞋,笑得是前仰後合;男孩子圍觀就要動手動腳不老實。
更有甚者,我有一件改制於父親的毛料畢嘰中山裝,有厚重的假肩膀,一穿起來,儼然像位聳肩挺胸的“小將軍”。於是,只要我一出現在教室裏,就引得大家齊聲叫哴:地主來了!資本家來了!有調皮的同學還上來要脫我鞋子脫我衣服。有一次我用力將一個上來解我鈕釦的同學推倒在地,不料他的手臂擦傷出血了,正好被一位老師看到,用福州話喝斥我:這個外地學生怎麼這樣野蠻!於是,大夥就瞎起鬨,圍着我用福州話罵道:良嘎亮,奔坡盡操靚!良嘎亮,奔坡盡操靚!——“外地人,放臭屁”的意思。這句口頭罵人的話,在我幼小的心靈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很長時間,我都沒有交往的同學,也沒有說話的朋友,自然是十分的孤獨;加上還要遭受大家的取笑謾罵,小小年紀確實挺難支撐得了。我開始逃學。那時正值大鍊鋼鐵時期。我時不時就跟母親說:今天老師去鍊鋼了,學校放假;到了明天又說學生要去揀石頭,砸碎後賣去鋪路以增加學校收入,放假不上課。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就這樣混着,奇怪怎麼學校、家裏都沒人管?現在想想:當時老師與家長如果能夠溝通或留心關懷一下自己,那我的境況會改善許多。好在三年級上學期考試,莫名其妙還都考了七、八十分。
可能是老天爺不想讓我繼續掉進這“逃學”的泥潭中。三年級下學期我家樓上搬來了一戶印尼華僑,有個孩子叫彭水波,會說國語,又與我同齡,於是也就轉到了水澗小學和我同班。我們一起上學,一起做作業,一起說笑,一起玩耍。有了一個好夥伴,非但不孤獨,還增加了好幾倍保護自己的力量。四年級讀完,水波因患先天性心臟病到上海去開刀,並且休學一年。正當我爲失去一位好夥伴而苦悶時,五年級開學,從外校轉來了品學兼優的吳自榮,我們馬上成了好夥伴。這該是天賜的緣分吧。
另外,也得益於平時語言環境的耳聞目染,第二學期自己就能聽得懂福州話能簡單說當地話了。有了語言的交流,上課時舉手問答就有了主人翁的資格,課餘時和同學的接觸面也大大增強:大家最喜歡聽我講上海、西安等地我所熟悉的南京路外灘、潼關華清池……我一下子成了最會講故事的人。
從此以後,我的學校生活慢慢和諧起來:同學認可你了,老師熟悉你了,學習成績自然就優秀起來。第二年,選我參加市小學生朗誦比賽,那時福州孩子普通話大都說不好,得了第三名;還作爲小學生代表,在一次集會上向省委書記獻花。
當我小學畢業考上了當時的全國“考大學狀元”——福州第五中學,現爲福州市格致中學時,全家人都有點意外:這破廟裏的小學竟然會飛出一個小狀元來?這又是天賜的惠顧。
確實,冥冥之中,我始終會感覺到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操縱着自己:在我8歲這年突然改變了讀書環境後,上蒼只給予了我半年短暫的磨鍊,沒讓我向輟學的道路上滑得更遠;才能讓今天的我還有斷文識字閱讀寫作的能力。如是,真正是要感激上蒼的厚愛了。
我應該是屬於記事比較早的,同大人聊起一些事時,他們會說大概是幾歲時的事情,有時他們就質疑是我聽別人說的,可我確實是記得。
最早的一件事是一隻塑料繩編的小魚,記得好像是一個醫生送我的,我在靠牆的牀上爬來爬去,據母親說是二姐腳受傷了住院時我在那一個醫生送我的,那時我只有兩歲。
再有就是姨家的表姐,那個漂亮時尚的表姐在她家堂屋前送我一塊手絹,我仰着臉傻傻的看,只記得表姐臉上很冷漠沒有笑容,那年三四歲的樣子,還記得那個古舊的小平房,和那美麗冷漠的表姐高高在上的贈與;
這些事不明白爲何一直記得,但都已很模糊了,只是很偶爾的點到纔會記起,在五歲前的記憶裏最清晰也會時常想起的就是關於母親的了,不知是時常想起還是確實就不曾忘記,這事我可以清晰流暢的記錄
那是一個冬天,母親抱着我往村邊走,(很奇怪記憶從這起步)村子邊上的一家人結婚,那有一座小小的橋,沒有水的河底全是樹葉,過了橋就是結婚的人家。
路上掃的很乾淨,乾淨的路一直通到院子裏,院裏院外站滿了人,我們也站在外圍等待。
遠遠的有着紅敞篷的馬車來了,人們開始騷動,有紅布鋪在院門口,別的不再記得就記得母親把自己放下,隨着人們彎下腰去瘋搶地下扔的白麪火燒,明明看到了手已伸到跟前,卻被人們擠到一邊,只是一瞬間地上就乾乾淨淨,我手裏也是乾乾靜靜,母親也同我一樣。
“我沒跟你搶到”母親臉上的笑總覺得讓人想哭
我不知道怎麼樣才能把那麼笑容所包含的內容表達清楚,以解釋她何以會在我心裏擱置這麼多年的原因
那時不知己自己幾歲,還抱着的話應該不會超過五歲,母親生我比較晚,那時應該快50歲了吧,母親一生要強一人帶大7個孩子,像男人一樣,可是卻爲了一個面火燒彎下腰去同別人哄搶,那應該是怎樣的一種心情,(很感謝文字的神奇,她梳理開了我多年的心結),我也清楚了那個笑容爲何會那麼酸澀。
在那個貧窮的年代,白麪。糖果還只是一種奢侈品,只有逢年過節結婚纔會出現,一個母親爲了給孩子一個面火燒,起個大早抱着孩子去同別人哄搶,爲的只是跟孩子一個如同茶杯口大的面火燒,在我做了母親後的今天,我更加明白那個笑爲何在我心裏久久不去,還有那句話和那話裏所包含歉意。
天是家鄉藍,麥也是家鄉黃。時令六月,意味着又一麥收季的到來。看着大片的麥田,聞着這遍野的麥香,把我的記憶復甦。
記得小時候,農場種的最多的作物就是小麥。每年的端午節前後,田野上到處起伏着金黃的麥浪,瀰漫着一種溫馨的幽香,整個農場就進入了麥收時節,家家戶戶都在做着麥收前的準備。
那時候還沒有農業機械化一說,麥子成熟了還得靠用鐮刀來割麥子。麥收前家家戶戶都在磨鐮刀,成了農村一道亮麗的風景。麥收的前一天上午,父親就開始在院子裏磨起了鐮刀。“嚓嚓嚓”的聲音很有節奏,像一首歡快的小曲。父親弓着身子,不時地往磨刀石上灑點水,磨一會兒,就用手在刀口上試一試,一點不害怕鐮刀把他的手劃破。我問父親:“爲什麼要磨那麼長時間啊?”父親告訴我說:“魔刀不誤砍柴工,只要多下功夫,把鐮刀磨的鋒利,割起麥子來,又快又省力。”
第二天,天還矇矇亮,我和弟弟就被父親喊了起來,跟他一起下地去收麥子。
來到地頭,看着金黃色的麥田,我挽起袖子躍躍欲試。父親以腳步爲尺子,給我和弟弟每人量了20步寬的麥子,看誰先割到頭,贏的人有獎勵。
我立刻彎下腰來,左手把麥子往懷裏一攬,右手握着鐮刀從麥根底部往後一拉,順手把割倒的麥子放在一邊。一邊割一邊捆,不一會兒就累了。望着一眼看不到邊的麥田,我和弟弟就嘀咕起來:“什麼時候才能割到頭啊?”父親在一旁說道:“眼是孬蛋,手是好漢,活是幹出來的,不是看出來的。”在父親的鼓勵下,我和弟弟又賣力地繼續割起麥子來。
太陽越升越高,又熱又累,手也不知什麼時候磨出了血泡。用指甲掐破,找根布條子包一下,繼續割着麥子。再後來腰也疼了起來,真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但一想到父親的話,又是和弟弟比賽割麥子,感覺有了力氣,彎下腰再次揮舞起鐮刀。說也奇怪,不知不覺就割到頭了。“我贏了!”我高興地叫了起來。不一會兒,我弟弟也很快割完了,父親獎勵我們一人一個香瓜!
割完麥子,還得把它拉到麥場上。這時候是有牲口的用牲口,沒牲口就得用人力。麥場就在我家房子的西邊,有好幾個足球場那麼大。麥收前一個星期,就開始練場了。先挑水把場面澆溼,再撒一層麥衍,然後有幾個人牽着牛拉的石磙,一圈一圈地碾壓,直到壓平整爲止。各家拉回的麥子堆在麥場上,那堆積在一起的麥捆,就像一座座小山。我和小夥伴們吃完晚飯,躺在麥跺上,望着天空的星星,感覺天上的星星正朝着我們笑呢。由於白天累了一天,不一會兒,我們就睡着了。
打麥時,有的是用石磙碾壓、有的是用滾筒脫粒機來脫粒的。他們有人解麥捆,有人往脫粒機裏喂麥秸,有人收脫粒好的麥子,有人叉麥草,配合的井然有序。兒時的打麥場,是大人的繁忙場,更是孩子的歡樂場。大人忙着打麥,孩子在那麥秸垛間一個勁瘋耍,常會引來大人的嚇斥。
麥子打下來後,還要揚場。趁有風的時候,用木掀把軋下來的麥粒迎風拋向空中,借用風力吹去麥糠等雜物。揚淨曬乾了,用笆斗一斗一斗地扛到倉庫入囤,再把沒有麥粒的麥秸稈堆成麥秸垛,麥收也就結束了。
歲月悠悠,一晃四十多年過去了,隨着社會的發展,過去那種靠手握鐮刀割麥子的時代早已經遠去了。如今大型收割機在地裏來回穿梭幾趟,成百上千畝的麥田,一天或一夜之間,就能輕輕鬆鬆地收割完畢。田間地頭,再也見不到父老鄉親們往日彎腰割麥子、捆麥子的身影,用鐮刀割麥子,已成了大人們回憶的往事,孩子們有趣動聽的故事。
現在有很多人說起自己的童年就會講,自己沒有童年,或者童年太枯燥之類的話,但是童年這個詞在我的腦海裏卻是那樣的美好與莊重,因爲有太多的回憶,現在想起來真是很幸福。
第一次對童年有感覺是在高中,偶然聽到了周杰倫的那首“稻香”,甜美的歌詞與輕快的旋律讓人很快陷入回憶。這種情感涌上心頭,突然回過神來的時候,就會感覺自己原來已經長這麼大了,這種意識讓我感到很可笑,但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 很懷念那段有兒歌和歡笑陪伴的時光,雖然現在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但有些鏡頭依然清晰浮現在腦海裏。自己的調皮搗蛋,小夥伴的天真無邪,大人們的無所不能,構成了童年美好的環境,單純的思想指示着自己每天去尋找自由和快樂,做着一些大人們認爲很幼稚的事情,總是會在一件簡單的事情上樂此不疲,時常自言自語,生活就像童話故事,自己就是故事的主角。喜歡和鄰居家小女孩一起玩耍,喜歡賣弄自己擅長的小技能,喜歡拉着小狗到處亂跑。總是有顆好奇心在大人面前問這問那,時常讓他們很煩,然後會告訴我們:“等你們長大就明白了”。有時候會期待自己早點長大,夢想着做一個警察,科學家或者航天員,但是心裏對未來卻沒有一點點概念。小時候好像沒有多少煩惱,有時候會覺得這個世界很小,小到世界只有自己看到的這麼多人,只有自己去過的這些地方……
然而時光卻悄悄爲童話故事書覆上了一層灰塵,等我們反應過來,童年已經離去,只留下美好而又短暫的回憶。這其實是一個很自然的過程,生命總會在時間的撫養下慢慢成長,或許在某個合適的時間段開出鮮豔的花朵,也有可能在任何時段都沒有花朵,但是,它的存在已經爲這個世界增添了一抹綠色。
我們孩提時代,文化生活的匱乏,使得我們的童年時代充滿着粗俗、無知、野蠻、狂妄、放蕩不羈,但也充滿着刺激、驚險和創造力。那時候沒有孩子們喜歡的影視、遊戲、網絡,孩子們耐不住寂寞,就會跑出戶外,玩盡所能,只要刺激、驚心動魄才更有吸引力。
我們小的時候,夏季的夜晚是難熬的,蚊蟲叮咬沒有防護措施,只有困的不得了,躺下便睡,顧不了許多了。晚上吃過飯,小夥伴們已經迫不及待湊到了一塊,偷出家裏的手電筒,跑到人家的柴草棚子裏或者大門過道里,搬來梯子,在房頂檁條與椽子縫隙裏找麻雀。晚上麻雀被手電光一照射,眼睛立馬沒了視力,不知道飛往那裏。我們小心翼翼的攀爬到離它很近的地方,屏住氣息,急速出手,猛地一下,把麻雀捉在手中,放在小口袋裏,拉上口子。繼續尋找另一個目標,一個晚上下來十幾只,幾十只的時候常有。但也有危險,因爲有時蛇也會懸在木樑上,等待機會撲捉麻雀,所以要倍加小心,這個活也充滿了刺激與挑戰,所以膽大的孩子會勇敢的爬上去撲捉麻雀,英雄似得,令人讚歎;膽小的孩子扶着梯子,拿着口袋,羨慕的看着整個過程,心中躍躍欲試,可就是克服不了內心的恐懼。
覺得收穫可以了,我們拿着口袋,跑到村子外邊坑塘邊,用粘土和成泥,注意一定要摻進一半左右的沙質土,每一隻麻雀用泥包一個圓圓的泥蛋蛋。這時候小夥伴們已經點燃了一堆樹枝棍棒,待到燃盡,沒了明火,我們便把一個個泥蛋子放進紅紅的炭火裏,等擺滿一層,用炭火覆蓋住,開始擺第二層、第三層。感覺炭火不夠充足,就在旁邊燃起另一堆篝火,然後取出紅紅的炭火,蒙在泥蛋蛋上面。大約三袋煙的功夫,也就是半個多小時,就熟透了,這是大人們教我們的。小夥伴們用棍棒把泥蛋蛋扒拉出來,涼開冷怯,裂開縫隙的是粘土比例太大,這樣就燒不好了,可能肉焦糊了;完好的泥蛋蛋,等敲開泥巴,麻雀的羽毛粘在泥片上,一個光溜溜的、香氣撲鼻的、鮮嫩的叫花子燒烤全麻雀誕生了。我們那時候條件差,只是蘸些鹽水,能吃上幾隻燒麻雀已經是很美味了。如果是今天,蘸上甜麪醬,那將是何等的口味。慢慢的,麻雀開始精明瞭,不在柴棚或過道頂上過夜了,爬上了樹梢,我們便爬上了樹梢,也能有所收穫;慢慢的麻雀被我們捉的數量驟減,一個晚上捉不到了幾個,我們的興趣轉移了。
七月中下旬,蟬大量繁殖的季節,蟬爬爬大量的從泥土裏鑽出來,爬到樹幹上、樹枝上,脫殼變蟬,我們早早的吃過晚飯,天一眨黑,就在蟬爬爬鑽出地面,爬在樹幹這個時間段,小夥伴們靈巧的雙手,迅速的把它們俘獲到手,裝在有水的酒瓶子裏,沒有水擔心他們爬出來。一個晚上下來,幾十個,上百個不成問題。早晨,母親洗乾淨用鹽水浸泡,等到中午,用油炸酥,美味無比,父親拿出打來的散酒,盡興的小酌幾杯,一家人享受在快樂幸福之中。之後,大人們開始參與進來,近處很難俘獲到了,我們便走到很遠。臨村柳幹樹地裏,幾百畝的大樹地,可謂浩瀚博大。記得有一次,我們幾個小夥伴走到了林子深處。那是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天氣悶熱、潮溼,蟬爬爬特多,我們興奮的俘獲了滿滿的一瓶子,手裏、口袋裏都是,我們還是興奮的前奔,越走越遠。
前面是一個廟似得瓦房,我用手電一照,門前有幾棵松柏樹,樹上鳥兒撲棱撲棱的亂竄,陰森恐怖向我們襲來。我們還小,好奇心的驅使,我們推門進入了瓦房裏面,幾隻手電亂照,裏面一排排木格子,格子裏面整齊有致的擺列着木盒子,上面還有照片,年齡大的一個男孩好像懂得多一些,他大聲疾呼,祠堂,死人的骨灰。他歇斯底里叫聲劃破了寂靜的夜晚。我頓感靈魂出竅,頭髮豎起、眼冒火星,跟在夥伴們後面拼命奔跑起來,感覺一個個幽靈朝我們追來,我們的哭聲、叫聲響成一片。拼絕了全身的力氣,大汗浸透了我們的衣衫,裝滿蟬爬爬的瓶子不知道何時從我們手中脫出,我們狼狽的狂奔,終於跑出了幾百畝的柳幹樹地,可是我們到了何處,夜色茫茫,黑暗無邊,我們驚恐的面面相視,都傻了眼。我們團團擠在一起,疲憊地瞬間睡了過去,不知多久,睡夢中一羣野鬼拿着棍棒,帶着狗兒追上了我們,急得我們醒來狂叫。原來是家長們發現我們很晚不回家,集合到一塊尋我們而來,我們和爸爸抱在一團,哭聲、罵聲喧囂一片。不知道我們怎樣回到家裏,醒來已是中午時分,母親端着冰糖姜水站在我的面前,我的淚如泉涌。母親把我攬在懷裏,淚水、冰糖水混合的滋味帶着幸福綿延。自此,父愛的偉大、母親的慈愛與我終生相伴,難以忘懷。
“吱”一縷尖尖的、細細的聲音如一根針刺在我的耳膜上,引起一種尖銳的驚覺:哦!蟬來了,20xx年的蟬。
情不自禁的,那些與蟬有關的記憶如擰開閥們的水流,一路低吟淺唱着直抵心頭。在那些令人懷念的童年時光裏,當日子按部就班的走進立春,邁過雨水,跨過驚蟄後,我們這羣孩子便個個都伸長了脖子,掰着手指頭數着春分、清明、穀雨,一直數到節氣抵達春的深處。終於可以看到夏的影子了,我們開始整日豎着耳朵,都渴望着一年的第一聲蟬鳴跌落在自己的耳朵裏,然後循聲索蹤,逮住那耐不住寂寞、愛買弄歌喉的傢伙。那一個夏天,這第一個逮到蟬的孩子也就有了炫耀的資本。
這就是二十年前我們這羣農村孩子對蟬的情結,直到現在,當我攜着文字再度走進那些與蟬有關的日子,我還能深切地感受到我們這羣孩子對蟬的那份癡迷與投入。蟬,實在是夏天饋贈給我們這些農村孩子最好的玩具。
一直喜歡一句詩:“意欲捕鳴蟬,忽然閉口立”。簡練的文字中一個捕蟬的孩子躍然眼前。夏天裏,當蟬正匍匐在某一根枝幹上時,一個孩子睜着賊溜溜的眼睛,惦着一雙小腳尖,跳着農村孩子的土芭蕾,悄無生息地來到蟬身邊。孩子窩起手來慢慢靠近蟬,在接近蟬的一剎那,手迅速罩上去,靜若處子,動如脫兔。或如願以償逮到蟬,或蟬兒從樹與手的縫隙中展翅高飛。想必袁枚詩中的那個牧童應該就是用這種手逮的方法吧。
那時候,爲了逮住更多的蟬,我們這羣孩子雖然不知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哲理,卻也在實踐中捕捉到一些模糊的信息,無師自通的發明了一種捕蟬工具。尋一根細長的竹竿,一截20釐米左右的鐵絲,將鐵絲彎成橢圓形,兩端插入竹竿頂端的孔中,然後在鐵絲上纏一層蜘蛛網,形成橢圓形的蜘蛛網面,這一道工序着實具有競爭性。所謂先下手爲強,爲了得到幾張蜘蛛網,我們這羣孩子不知道犧牲了多少睡眠,也不知道攪了多少蜘蛛的清夢,剝奪了多少蜘蛛的勞動成果。清晨,太陽尚在東邊的山上沉睡,我們已經舉着半成品的捕蟬工具,房前檐後到處竄着尋覓蜘蛛網了。
有了工具,捕蟬也就成了手到擒來的事。一旦發現目標,我們立即持竿投入“戰鬥”。一雙小手把持着竹竿的一端,心懷叵測的將另一端悄悄地向蟬挺進,再挺進,直至有把握逮到蟬了,雙手隨即加力下壓,等到蟬反應過來爲時已晚,蜘蛛網面已經牢牢地把蟬的兩翼粘住了。
也有幸運的蟬,不是因爲我們慈悲的放生,而是遊戲本身的必然結果。這個遊戲裏蟬越多越好,我們將捉來的蟬放進敞口的器皿裏,用一個蓋子罩住,在“小鬼頭頭”一聲“放”的指令聲中,我們紛紛打開蓋子,蟬爭先恐後奔向自由。我們歡呼跳躍着,爲這自己創造的宏偉的飛翔場面。
童年的那些蟬一如風過留白,隨着那些流逝的夏天一起溶入生命的深處,偶爾掠過心頭,如一汪清泉爲庸常的日子帶來一絲清涼的快意。
W農場是柳州市郊區一個普普通通的農場,小的時候,我隨工作的爸爸媽媽在那裏住過。二十幾年過去了,有些事情已經化作如水的雲煙,而在W農場的幾件小事卻清晰的印在我的腦海裏,成爲我永久的回憶。
二十幾年前的W農場說不上多麼好,紅磚灰瓦的房子掩映在綠樹中,不太寬闊的幾條路縱恆交錯着把整個農場連成一片,是一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小農場,但在年少的我們的眼裏卻是一個小小的樂園。
農場裏有菜園。菜園裏有紅豔豔的西紅柿,翠綠的黃瓜,還有水靈靈的水蘿蔔,這一切,在年少的我們心中有巨大的吸引力,每次走過菜園,園中的一切似乎都在向我們招手,讓我們的心忍不住發癢,終於有一天,我們忍耐不住了,在一起密謀了好久,留下一個人放風,其他的人就偷偷的潛到菜園子裏面了,怕大人發現,我們一個個的彎着腰,輕手輕腳的'向前跑。先到西紅柿地裏去,鮮豔的西紅柿在枝頭隨風搖曳,彷彿在對我們竊竊私語,“快過來呀!”“快過來呀!”我們在心中喊着:“我們來了!”就飛快的竄了進去,是紅的,不管大小,一律摘,乒乒乓乓一陣過後,我們的包滿了,就悄悄的竄到黃瓜地裏,黃瓜地裏一顆顆黃瓜嫩嫩的,戴着黃頭巾,穿着帶刺的袍子,正在悠閒自得的閉目養神呢,沒成想,我們一幫小強盜過去,攪碎了他們的美夢,打亂了他們的生活。黃瓜摘滿後,我們悄悄的向水蘿蔔地進發,剛拔到第一個水蘿蔔,忽然身後傳來一聲重重的咳嗽聲,我們扭頭一看,乖乖不得了,看園人來了,顧不得多想,我們丟下水蘿蔔,像小兔子一樣竄了出去,身後傳來看園人的吆喝聲,但是沒有用,我們已經一溜煙跑的沒了蹤影。找的僻靜處,我們分了果實,美美的享用了一餐,那真是再也沒有的美味。
農場裏有小河。一條歡快的小河日夜不停的在農場的前面唱着歌,這便是我們的樂園了。小河的水甜甜的,清甜甘冽,爲我們提供天然的飲用水,小河的水清清的,清澈見底,看得見小魚、小蝦在裏面嬉戲。閒暇時,我們便三個一羣,五個一夥的去小河玩,多是去釣魚,有時也去釣蝦,帶着自作的漁網,我們來到了小河邊,小河裏的魚羣一會兒東,一會兒西,正在歡快的遊戲,清澈的河水把他們的行蹤暴露無餘,我們跟在魚羣后,眼尖手快,輕輕的把魚網拋過去,然後猛地一撈,漁網裏就有活蹦亂跳的魚兒了,把漁網拿到岸邊,輕輕的一抖,一條條銀色的小魚就在岸邊瘋狂的跳躍了,不約而同,我們歡叫着撲向小魚,唸唸有詞的把一條條小魚放到事先準備好的水桶裏,讓小魚在裏面歡快的遊玩。同樣的,在自制的網裏放上白米飯,輕輕的放到河水裏,再在岸邊耐心的等待一會兒,然後慢慢的提起網,貪吃的小蝦就網在了網裏,我們歡快的嬉笑着把小蝦從網上撿下來,拿回家,煮來吃,味道鮮美無比!當然,小河帶給我們的樂趣不止這些,有時,我們也去游泳,先把自己泡到水裏,隨着河水盪漾輕輕的起伏,好好地享受一番,然後就比賽,看誰是游泳高手,常常是小河裏充滿了孩子們的喧囂聲和歡快的笑聲。那時,小河邊孩子們童真的嬉戲和歡笑成了農場一景。
農場裏有小山。農場是個風景秀麗的地方,前臨水,後依山,小山坐落在農場正後面,景色秀麗,纖巧別緻,是我們的樂園。閒暇時,我們常常去那裏玩,爬山、掏鳥蛋、撿松球……小山上長了許多樹,鬱鬱蔥蔥的,樹上有許多鳥兒壘的窩,窩裏常常有鳥蛋,於是,掏鳥蛋成了我們最愛玩的的事情。或選那爬樹的高手,或大家輪流,蹭蹭蹭幾下就上了樹,鳥巢就在眼前了,用腿用力的夾住樹幹,騰出一隻手輕輕的去掏,一個,兩個,三個,鳥蛋就乖乖兒溜到爬樹者的衣兜裏去了,“哧溜哧溜”幾下回到地面,大家一定寶貝似的看個夠,玩個夠,然後,找一僻靜處,生火,烤蛋,那滋味真是美極了,人間少有……關於掏鳥蛋,還有一件有趣的事呢,有一次,我們在一些亂石窩中發現了許多“鳥蛋”,頗感好奇,紛紛議論說:“地上怎麼有鳥蛋呢?”猜疑中,有個小朋友不小心碰碎了一個,“哇!”不得了,大家頓時作鳥獸散,原來,我們看到的不是鳥蛋而是蛇卵。說到蛇,也讓我想起一件事來,山腳下有一片松樹林,蒼翠茂盛,松樹林下有鬆軟的松針,也有零零散散的松球,閒暇時我們經常去撿松球,那天我提着個小籃子,輕快地穿梭在松林裏,和小夥伴撿松球,忽然身後傳來淒厲的叫聲,我大驚,猛回頭,卻見一條蛇瘋狂的向我撲來,我“嗷”的一聲,回過頭來沒命的撒腿就跑,而蛇也在後面拼命地追,旁邊的小朋友在一旁拼命的喊“轉彎!”轉彎!”我按照她們的提示沒命的跑啊跑,終於,躲過了蛇的襲擊。當我氣喘吁吁的癱軟在地上時,心中還在慶幸自己命大……
W農場的這些小事,在我生命大海里只是一絲漣漪,但它是那麼溫馨,那麼溫暖,成爲我生命裏永不凋謝的那朵美麗的花……
童年的時光我應該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那是我最初最美好的時光。我還記得在我五歲時發生的一件事,印象深刻。
我的父母儘可能地爲我提供好的生活,我不愁吃也不愁穿,每天都過得無憂無慮。當時我五歲,到了上幼兒園的年齡。每天都要上幼兒園,雖然小夥伴比較少,但是我們能玩得很開心。
但是,有一天,我的媽媽告訴我她不再接送我上學放學了。我害怕一個人放學回家,我不停地哭泣,同時也有點生媽媽的氣,因爲媽媽不來接我。
儘管我堅持要爸爸媽媽來接我,可是他們卻無動於衷。他們認爲我已經到了要獨立的年紀,要學會自己放學回家。第二天放學,我一個人去搭公交,但是我忘記了看公交的路線牌了。因此,當我看到公交離我家越來越遠的時候,我的心非常着急。
最後,我一直坐到最後的站臺,然後搭同一輛車回去。回到家之後,當我告訴爸爸媽媽這個事情的時候,他們不僅沒有覺得擔心,反而覺得這是個不錯的經驗。從那時起,我決定不再讓他們在放學後看到我了。
在物資匱乏的年代,農村裏的大部分孩子,都會想方設法地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來貼補家用。每次放學後,你會看到三五成羣的半大孩子,有男有女,他們揹着和自己小身子不相稱的大揹筐或小挎藍,拿着大人們割麥子用的長把鐮刀,到村外的莊稼地裏去給家裏的大肥豬或者小羊、小兔子割草。因爲這些能夠換來錢的動物,不但是家裏柴米油鹽的保障,也是他們能夠繼續留在學校讀書的學費。
記得那年我才十二歲,除了每天放學後和小夥伴們去割草外,我還有兩個現在想起來都頗感自豪,還特有童趣的事情,那就是撿蟬蛻和捉土元。
撿蟬蛻
爲了積攢更多的蟬蛻去換錢,每天傍晚我都會去捉蟬蛹。這蟬蛹在我們那地方叫“老蛄蛹”,捉“老蛄蛹”是有很多竅門的。
下雨天,它會出來的很早,你要是去晚了,它可能就已經爬到樹上很高的位置了,不但不容易發現,若然發現了,恐怕你也只能望“老蛄蛹”興嘆了。
晴朗的天氣,那就得去早一點,要趕在小夥伴們的前頭,先在樹下尋找洞裏還沒出來的“老蛄蛹”,尋找這洞裏的“老蛄蛹”,那也是需要一定經驗的。
首先你要有辨別“老蛄蛹”洞和螞蟻洞的本領。
螞蟻洞是直上直下的,不管你用手指頭怎麼摳,它都是那麼大;而“老蛄蛹”洞則不然,它的洞口是呈齒狀的,這是因爲“老蛄蛹”有着螃蟹夾子一樣的前腿,它要跟地面挖通,留下的足跡肯定不會是跟螞蟻洞一樣圓圓的。這“老蛄蛹”也是很狡猾的,它先挖出個小洞口並不急着爬出來,而是在洞裏面靜靜的等天黑,趁你看不見的光景,它就迅速的爬出來,奔向那高高的大樹。
找到有“老蛄蛹”的洞口,你就要用手指輕輕去把洞口一點一點的摳大,然後,把手上最細的那根小拇指伸進去,等“老蛄蛹”的前腿抓牢了,慢慢把小拇指拿出來,它就是你的了;抓這洞裏的“老蛄蛹”,是不能太過心急的,你越是着急抓到,它越是害怕,有時候你在上面挖的急,它在裏面往下滑的快,最後弄得你不得不借用工具的力量才能挖出來。
抓到的這些“老蛄蛹”,有的小夥伴拿回家就會讓娘把它們洗乾淨了,放在鹽罐裏,等待第二天醃鹹了,或放在鍋裏蒸,或用油來炸炸,吃起來鹹鹹的噴噴香。
我從來不那樣吃它們,拿回家,都撒放在屋裏,然後把家裏的所有笤帚拿出來放在它們跟前,讓它一個個往上爬,只等待第二天早晨那胖嘟嘟的知了爬出來,我好得到它們的蟬蛻。
早晨,我還會起得很早,去村裏前前後後各種樹上去撿“老蛄蛹”皮。
有的“老蛄蛹”爬出來的太晚,那黃黃的嫩知了還沒有完全出來,你用手一抓,它就會在裂開的蟬衣裏拼命掙扎,似乎是對你的不期而遇表現出強烈的憤怒。有的則是剛剛從蟬蛻裏爬出來,那捲曲的翅膀還沒有完全舒展開,它們一個個像剛剛生出來的嬰兒,靜靜的趴臥在母體的旁邊,只等那薄薄的蟬羽堅挺了,它便會直衝藍天。
小樹叢上的蟬蛻和大樹上爬的不高的蟬蛻我尚能拿到,但那些爬在大樹高處的我卻很難能拿到手,只得用地裏的土坷垃或者小磚頭去瞄準了投。
這投也是有一定的危險性的。
那次,在一棵高高的棗樹上,有三個蟬蛻爬在一個大樹枝上,我看着眼饞,但就是無法拿到,於是,就在地裏撿起了幾塊小磚頭,瞄準了往上投。當投向第三個蟬蛻的時候,好久不見蟬蛻掉下來,也聽不到小磚頭的落地聲,我拿眼就往樹枝上查看,不料,被密稠的棗樹枝兒湊巧架住的小磚頭,在一陣風的搖晃下,掉了下來,準確的砸在我的頭上,瞬間流下了鮮血。
爹和娘沒都有責怪我,只是娘找了張紅紙再蘸點竈火裏的草木灰,糊拉勻了,給我貼在傷口處,並用一截膠布粘上去,我就上學去了。
後來我頭上的傷口感染了,爹騎上自行車,馱着我到公社衛生院打了針纔好。
這些撿回家的蟬蛻,我學娘做針線活的樣子,用一根長長的白色粗綿線穿在鋼針眼裏,然後在線的最末端,打一個大大的死結,再把一個個“老蛄蛹”皮用針尖扎透了,統一臉朝下,整齊的穿成一串,懸掛在極少有人進去的偏屋,生怕不小心給擠碎了。
捉土元
土元在我們那地方叫“簸萁蟲”。別看它髒兮兮的挺醜,但它也是一味名貴的中藥材。
每天晚飯前是我捉“老蛄蛹”的時間,晚飯後便是我捉“簸萁蟲”的時間了。
那時候家裏的確窮,連買個手電筒的錢都沒有,我只能拿上家裏的保險燈(俗稱氣死風燈)去捉。這燈雖然不會被風吹滅,若然有一股風吹過來,你正聚精會神地把燈靠近眼睛在尋覓,那一股灼熱的煤油味道便會直衝你面門而來,嗆的眼睛生疼。
這“簸萁蟲”也喜歡下雨天出來,潮溼的味道里有它喜愛吃得腐枝和爛葉。
在新蓋磚瓦房的任何角落你是找不到它的身影的。“簸萁蟲”最喜歡的地方,就是農村裏那些古老破敗的土坯房。這土坯房大多已經沒人居住,陰陰的,假如夜深了,讓我一個人轉去那裏捉,我還真有一種害怕的感覺。
這捉“簸萁蟲”也是有竅門的。
有時候“簸萁蟲”爲了覓食,會跑到離牆根很遠的地方,當你發現了它,它也就發現了你,這時候它就會停止進食,靜靜的等你走近,你若是過於匆忙,它就會快速的向它的洞穴跑,你如果動作不夠迅速的話,那肯定是抓不到的。但如果抓到了,這往往會是一個很有份量的傢伙。
這捉“簸萁蟲”的過程也會經歷風險的。
有時候你興奮的去抓一隻“簸萁蟲”,卻突然看到一隻高擎着大毒針的蠍子在向你的手邊爬過來,或者有一條粗粗的菜花蛇盤在哪兒,怎麼辦,大多的時候我會跌跌撞撞的跑開,而且再來這個地方,我就會加倍小心或者乾脆繞開。
回到家,我就會用鹽水把它們一個個泡起來,趕第二天中午放學後,就像穿“老蛄蛹”皮那樣,把它們一個個用粗棉線穿成串,跟“老蛄蛹”掛在一起(這“簸萁蟲”是不能放在太陽底下暴曬的,得掛在屋裏慢慢晾乾)。
等“老蛄蛹”皮和“簸萁蟲”積攢多了,我就把爹的大揹筐,跨在脖子上,用孃的碎花包裹包住,到離家只有三裏地的公社藥材收購站去賣。
記得那次,我一共賣了八元五角錢,花二分錢買了塊橡皮,花兩角錢買了兩個作業本和兩隻鉛筆,三角錢給自己、爹孃和妹妹買了水果糖,餘下的那八元錢回家後我都交給了娘。
歲月的長河不知道泯滅了多少美好的記憶,但小時候的苦難經歷卻像那永恆的日月星辰一樣,很難從我的腦海裏抹去。這種刻骨銘心的記憶隨着年齡的增長,不是愈來愈暗淡,而是愈來愈清晰,清晰的讓我時時想把這苦難的從前,講給現在泡在蜜罐裏孩子。
如果,把童年比做一棵樹,那麼,你的童年,是什麼樹?
下午,推娃散步,遇見路邊伐樹的鄰居,隨口聊天,得知所有的楊樹都要被砍掉,望着光禿禿的樹樁,我心裏有些空落落。我轉頭問妹妹,往後,咱們去哪兒乘涼去?
我是一個極念舊的人,一點點小事都能勾起回憶,想起那一個個楊樹遍地的日子。
三月,春天來了,風來了,雨來了,世界一天天新起來了。前幾日還是黃黃的小嫩芽,今天就長成綠油油的小手了。我不由想,春天可真是個神奇的季節,給了大自然生命。公路兩旁,田地邊,水渠旁,河堤上,隨處都是成排的楊樹,像一個個英勇的衛士,筆直的站着,默默的守衛着家鄉的人們。
密密麻麻的樹葉,綠油油,陽光溫柔的照在葉子上,那感覺讓人踏實。村子裏的紅磚平房,隱藏在大片大片的綠色中,這便是記憶中家鄉的模樣,寧謐,和諧。
慢慢的,楊樹上掛了一串串“綠葡萄”。當然,那並不是真正的葡萄。但你不要小看這比綠豆還要小的小傢伙,它們可是會開出美麗的花來呢!等到四月,楊花飛舞,家裏的女主人們在抱怨每天要多打掃好幾遍衛生的同時,又忍不住伸手接上幾朵,“呼”,一吹,望着這些小精靈遠去的身影,她的嘴角劃出一抹淺淺的笑。
快五月,楊花飛盡,“葡萄枝”落在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腳踩上去“咯吱咯吱”,比毯子可有意思多了!孩子們叫這些小串串“毛毛蟲”。
六月,夏姑娘來了,娃開始叫了,蟬開始鳴了,太陽火辣辣,可我們並不怕呀!人們搬着小板凳,那些小扇子,端杯茶,領着孩子,坐着楊樹下,說說話,打打牌,吹吹風。
九月,樹葉黃了,但並不蕭瑟,反而別有一番風味。你想啊,長長的柏油馬路,兩旁全部都是楊樹,金黃金黃的,風一吹,一片片樹葉輕輕飄落,怕是比童話世界都要美吧?這時,我最愛騎着自行車在這條路上慢慢的走,偶爾撿上幾片樹葉,折成蝴蝶,看它們在秋日裏飛舞。
十一月,樹葉落盡,可楊樹並不寂寞成羣成羣的小鳥飛來飛去,嘰嘰喳喳,好不熱鬧。等雪一來,給楊樹穿上棉衣,我們就放鞭炮過年啦!
可如今,遍地的楊樹卻只剩下眼前這些殘枝。往後,那些小鳥該在哪裏做窩?那些蟬要爬向哪裏?那些小松鼠該跳去哪裏?
我的童年記憶,該何處安放?
寒假的尾聲伴隨着新學期的開始,在凌亂的書桌上收拾着寒假作業,無意間看到了櫃子中擺放着的模型,安靜地站在那裏上面有些都當上了塵土,但是依然保持着“竣工”時擺的“poss”。彷彿時間永遠定格在那時童趣無限的我,沉浸於屬於自己的模型世界。
曾經記得,當目光落在櫥窗櫃的一角的模型時,模型與我就結下了不解的淵源。從此它不僅成爲了我課餘閒暇時光的補充,倒更像是我一位無聲的朋友,還記得拼裝模型時難以言表的小激動拆開嶄新的模型包裝,迫不及待地將包裝紙撕開,不怕人笑話,改變高爾基先生的一句話“我撲在模型上,像飢餓的人撲在麪包上一樣。”那種感覺是以前心中一片燦爛的天空,打開說明書複雜的組裝過程在我眼中卻像是跳動的音符,剪鉗在板件上的“卡茲”聲,零件與零件相連的清脆聲響,演奏着屬於我自己的華爾茲。午飯後,書桌前見證我的“作品”誕生
有人把讀書當做生活的一部分,有人把書畫當做生活的一部分。那麼模型已然成爲我生活的一部分,隨着我對模型越來越癡迷,有時候忘記了讀書,寫作業,甚至是吃飯,在指尖上溜走的時間無聲無息的從書櫃裏落了塵土的書籍上飄過,從攤開的的作業本上飄過。學業在不斷的加重,壓力的增加,休息時間的減少,雖然對模型的喜愛沒變,但是很少再有時間重新回到以前那種屬於我對模型的依賴了。
忙裏偷閒的時候,拼一下模型都會被關係我學習的媽媽責備,周圍的同學該讀書的讀書,作文該提高的都提高了,只有我因爲我的愛好沒有進步。逐漸——割捨了我難捨難分的模型,投入到緊張的學習中去,我還會在寫完作業休息的間隔看一看那些我那些無聲的朋友,屬於我的傑作,我的驕傲。櫃子中的他們不變的造型,不變的帥氣。而櫃子外的我確立他們的距離會越來越遠。或許開學後,中考完再也不回重新與他們再會了——那些在我指尖上溜走的童年!
童年,人生的出發點,如夢一樣美好的黃金時間。童年像一條船,裝滿了糖果,裝滿了玩具,也裝滿了歡樂……
我的童年有許多趣事,說三天三夜也說不完。然而,有一件事一直烙在我的腦海中,說起來真令人哈哈大笑。
在去年的寒假裏,我和表弟們想了一個好玩的注意——燒竹筒飯。說得容易,可對我們幾個小不點來說簡直比登天還難,但我們幾個做事作風像不倒翁——永不被困難打倒。說做就做,我們拿着大刀衝向竹林……
竹子實在是太硬了,砍了幾刀纔出現丁點痕跡,但我不相信竹比刀硬。我們輪流用盡了吃奶的力氣,終於把竹子砍下來。雖然是在冬天,但經過如此折騰,表弟們個個熱得汗流浹背。
我們把竹筒裏裏外外都“洗澡”。接下來就是淘米了,先把白花花的米放進竹筒;原以爲易如反掌,可接下來就糟了,這幫白花花的“傢伙”像跳騷一樣,弄得滿地都是,狼狽不堪,真令人頭疼;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捅出的“簍子”給補好了。
在冬陽下,我們燒起一堆火,把裝好米的竹筒小心翼翼地架在火上面,生怕裏面的米漏出來。我們個個心裏暖洋洋,因爲心裏想着很快能開吃。哎呀!有個竹筒滾下來了,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連忙把它撐回來,米沒漏出來!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我們一個個急着要吃了,這時哪管它什麼情況,直接在竹筒上用刀開了個大洞,個個狼吞虎嚥地吃起來。此時我們條件反射地“呸——呸——呸”;米如同石頭一樣硬邦邦的,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以失敗告終。
童年充滿了歡樂、幼稚與童真。仔細回想,它像一串風鈴,只要有風,就會“叮鈴鈴”地響……童年還像一串冰糖葫蘆,又酸又甜……
我出生在偏僻的小鄉村,我的童年幾乎都是在農村度過,其間曾有過幾次到父親的工作地方綿陽玩上一段時間,能夠坐到汽車、輪船、火車,進到大城市,到處車水馬龍、熱鬧非凡,至今想起在同年齡的玩伴中可以算得上是比較值得驕傲的事了。但在我心靈深處,童年最幸福的還是要算“過年”。
我在家裏最小,排行老四,前面有三位姐姐,爸爸常年在外工作,平常都是媽媽在家拉扯我們長大。爸爸一般在過年的時候才從綿陽回來,每年一到將要過年的那段時間,我們家裏都充滿了期待,期待爸爸能夠早一點回來。爸爸回來會給我們帶回來許多好吃的東西,糖果、麪包、蛋糕、蘋果、玩具------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帶回的麪包、蛋糕平時根本就沒有看見過,初初看見還叫不出名字,看起來膨鬆有形,嚼在嘴裏,只是覺着味道好極了,蘋果是那種青蘋果,略帶着果酸味,特別的脆,現在的麪包、蘋果相比於那個年代,可謂品種更加的豐富,製作或種植更加考究,但再也吃不出當年的味道。想想原因,這可能是當年一年之中難得吃一次,而現在基本是隔三岔五就要吃一回,只要喜歡,天天都可以吃到的緣故。
每到過年的時候,媽媽早早就會計劃着給我們幾姊妹做一身新衣服,平常家裏人口多,再加之要上交讀書的學費,雖然有一位在廠裏上班拿工資的爸爸,經常在附近鄰居的談論中無不流露出羨慕的眼神,但是也難免在生活的現實面前不止一次的出現捉襟見肘、日子過得緊緊巴巴的時候。媽媽除了起早貪黑地在田間地頭勞作掙夠工分以分到勉強能夠填飽一家人肚子的粗細糧以外,還要餵豬賣錢精打細算攢起日常家裏的開銷費用。我在家裏最小,爲了節省開支,媽媽發揮着裁縫的神奇手藝,常常將姐姐們穿過的衣服改做成適合我穿的樣式,每到這個時候,我的心裏都是不大樂意的,躲躲閃閃地不穿表達着抗議,有過被鄰居調笑的尷尬,羨慕大姐每回都是先穿新的,不能穿了依次給二姐、三姐,再後來布料沒破還要改頭換面輪到我,二姐、三姐也是滿腹委屈,只有大姐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美其名曰前面沒有舊地可供改做來穿,只有先穿新的,我們三姊妹只能氣得乾瞪眼,最後只得嚥氣吞聲地穿上。
春節初一的早上,媽媽提前在晚上就叮囑我們不能等着大人提醒,要自覺起牀,在睡覺的時候早早就把天亮要穿的新衣服準備在牀前。帶着興奮、帶着新衣服的憧憬、帶着對湯圓的渴望我們在這一天早早就醒了。穿着新衣服揹着雙手渡着小方步到隔壁小夥伴家裏溜達招搖一番,頗有今天終於有一套屬於自己的衣服那種揚眉吐氣的舒坦,走起路來感覺步子比平時格外有力,身板也挺直了。
一陣新衣服的神氣、新鮮感過後,便圍在竈臺旁等着媽媽揉捏湯圓,看着一個一個的湯圓毛坯子在筲箕裏面放定過後,再細細地數,然後統計我們每個人大概要吃的個數,不足再增加。湯圓可是一年才吃一次,在媽媽問我吃幾個的時候,我嚥了一下口水,拍着胸脯昂起頭說:“我要吃八個!”,媽媽於是笑着搖頭說:“你吃不了這麼多。”
緊接着媽媽拿出裹了一層有一層草紙的紅糖,這可是我們平常難得一見的糖,那時我可納悶這糖怎麼會是這種顏色,全然不同於白糖、冰糖的白色,而是紅色,大人講是甘蔗熬製的,心裏一直充滿着好奇。在媽媽切糖的時候,不時守着菜板撈一點來吃,那時的糖含在嘴裏觸及味蕾的甜味遠遠勝過現在的味道。媽媽在一切準備就緒的時候還不忘拿出幾個早就洗乾淨的硬幣包進湯圓裏面,看看誰的運氣好能夠吃到,於是我們在後來舀進碗裏的湯圓充滿着期待,小心翼翼地夾開,仔細地查看,發現硬幣就會情不自禁地爆發出一陣歡笑。湯圓沒吃的時候嚮往,真正吃的時候吃不了幾個,糖越多越就膩的越快,不過,那時候吃湯圓總是比現在強,小時候我最多時可以吃十二個,媽媽說是月月發財,那記錄保持到現在我一直沒有打破。
吃過湯圓,爸爸便在堂屋中間端了一張凳子坐定,麻利地從衣袋裏摸出一疊面額爲壹角、貳角、伍角地嶄新鈔票,招呼我們幾姊妹磕頭拜年領取壓歲錢,於是我們便爭先恐後地到爸爸跟前排隊磕頭,領到面額不等的嶄新鈔票,愛不釋手,放在手裏翻來覆去地看,指指點點着上面的圖案。這樣一來就引起伯爺、幺爺家兄弟姐妹的羨慕,就有人喊:“大家都來拜年,領新錢喲!”爸爸也不說話,笑吟吟地看着,等到他們在面前磕頭便同樣遞給鈔票,後來連比我們大得多的三公家比我爸爸小的長輩二爺、幺爺都趕來拜年,一時間屋子裏面到處充滿了笑聲,個個手裏都拿着或多或少的嶄新鈔票喜笑顏開。
後來每年爸爸都要發壓歲錢,不過年紀大了就再也沒有磕頭,我的鈔票一直沒有捨得用,積攢起來,保存在一口方形的箱子底,再後來外出讀書忘了帶走,有一天被隔壁的弟弟翻箱倒櫃地帶走了大部分,因爲被大人打岔留存了部分下來。直到現在,我還有一些嶄新的鈔票,每當看見這些鈔票,我就想起過年,想起麪包、蘋果、新衣服、湯圓,想起童年的幸福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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