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夫病了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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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五月的一個週末,接到媽媽的電話,說小姨夫突患重病,要來威海治療。

姨夫病了短文

下午,在市立醫院發熱急診病房,見到了姨夫。姨夫臉色蠟黃,呼吸急促,表情木然,看上去十分虛弱。

小姨說,高燒三天了,催他去醫院看看,他始終不當回事。吃片退燒藥,照常去上班。今天早上燒得走不了了,纔去了鎮醫院。在醫院燒得不省人事,說胡話,醫院下了病危通知,讓我們趕緊轉院。

市立醫院的醫生,給姨夫做了初步的檢查,發燒原因不明。需要等到星期一,拍片做專項檢查確診。

打了幾個吊瓶,姨夫的精神,看上去好了些。我張羅着給小姨姨夫買飯,問他們喜歡吃啥,都說吃啥都行。我買了炒米飯、小籠包、稀飯和幾個小涼菜,結果兩個人象徵性地吃了幾口,便都說飽了。

想是病因不明,兩人誰都吃不下。

當晚,想讓小姨姨夫到家裏住,考慮到姨夫的病情,小姨決定,還是留在醫院住。

第二天趕到醫院,姨夫臥在牀上,掛着吊瓶,身上虛汗如雨,臉燒得通紅。小姨流着淚說,昨晚半夜,姨夫又燒迷糊了,神智不清,胡言亂語,一頭栽到了地上。

小姨看着姨夫,好像姨夫剛從鬼門關裏撿了條命出來。而這條命,依然危在旦夕,似乎隨時可能被閻王爺召了去。

姨夫臉紅紅的,吃力地喘着氣。小姨給姨夫擦了擦臉上的汗,繼續說,今早醫生問家裏的經濟情況,俺跟醫生說,只要能把人治好,俺不心疼錢,花多少錢都行。

說這話的時候,小姨的語氣很堅定。我看到,在那一刻,姨夫的眼神,很亮。

小姨和姨夫是自由戀愛,感情很好。小姨23歲結婚,今年59歲,姨夫60歲。兩個人一起過了36個年頭,很少吵過嘴紅過臉。開始,兩個人都是鎮辦磚瓦廠的工人。後來,工廠倒閉了,兩個人就回鄉務農。兩個人的日子,一直過得很節儉。用媽的話說,你小姨銀行裏那點積蓄,都是她捨不得吃捨不得穿,一分一分省出來的。

捨不得吃捨不得穿省下的錢,給姨夫治病救命,小姨絕不含糊。其實小姨銀行也沒存下多少錢,但小姨說話的語氣,讓我感到她好像是個富翁,有花不完的錢。

星期一夜裏,姨夫持續的高燒,再度引發神智不清,父親當時跟小姨一起守夜,父親說,情況真的很嚇人,你姨夫,就好像不是跟我們一個世界的人。

星期二,姨夫的病得到確診,高燒是肝部膿腫引起的。醫生找小姨談話,問家裏還有沒有親人?“有個兒子。”“讓兒子來吧,週四手術。”小姨的眼淚,“唰的”就止不住了。

醫生的話,給了小姨一個暗示,姨夫的手術,可能會有很大的風險。

小姨於是給千里之外的兒子掛了電話,又把病情給姨夫說了。

姨夫沉默地聽着。從他的眼神中,我感受到了他對於生命的無奈與渴望。

從某種意義上說,姨夫算是進過鬼門關的人了。他的心中,有對死亡的恐懼嗎?

手術進行了三個多小時。父親說,在被推進手術室的那一刻,姨夫看他們的眼神,很複雜。

第一次手術後,我去看望姨夫,發現姨夫神清氣爽,兩眼放光。一向沉默寡言的他,變得十分健談。跟手術前的姨夫,判若兩人。

所有親人都很高興。好像姨夫的病,已經被徹底治癒了。

姨夫愛喝酒。有親人跟姨夫說,病好後,得戒酒了,喝酒傷肝啊。

姨夫笑,不置可否。

誰料病情出現反覆,姨夫高燒又起,需要二次手術。再去看姨夫,姨夫像霜打的茄子,懶得說話,沒精打采。

親人們的心,也跟着揪起來。畢竟,有精氣神,纔有生的力量啊。

後來聽說,一個跟姨夫病情相同的'人,住了二十多天院,燒才慢慢退去。

這個消息像一注強心劑,姨夫有了強大的精神動力。

天天掛吊瓶,姨夫的手背,被針扎的紅腫了;天天住醫院,備受病痛煎熬,人瘦了十幾斤。這些,姨夫都不以爲意。因爲,療愈的希望,就在不遠處,向姨夫招手。

看來,真正可怕的,其實不是疾病,而是心中沒有了生的希望和活下去的勇氣。

姨夫又做了兩次骨髓穿刺手術,抽取膿水。姨夫的精氣神,卻再也不曾因病情反覆而受到干擾。二十多天後,姨夫笑意盈盈地出院了。

這場讓親友們心驚膽戰的疾病,對姨夫來說,意味着什麼呢?

姨夫的回答是:活着真好,好好活着。

姨夫的病,讓我想了很多。

在日常生活中,生病,尤其是重症或絕症,常常會把我們帶入死亡的泥淖。有些時候,我們甚至會痛恨,爲什麼病的是我,爲什麼得絕症的是我?

我們沒有看到的是:生病,對我們來說,其實只是一個善意的提醒。它告訴我們——該好好關注我們自己的身體了。

生的希望,一直都在。接受並感恩疾病對我們的提醒,好好活着,好好養病,善待自己,珍惜生命。我想,這就是病中的我們應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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