讚美酒的散文美文:今生唯有酒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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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白酒結緣,算起來已經五十多年了!
我的家鄉在關山林區,屬於高寒陰濕地區。打我幼小記事起,就不止一次地看見父親在多天的辛勞之後,某一天的晚上,從那個喇叭口的白瓷酒壺裏倒出一小盅白酒,“吱——”一聲喝下去,如此反覆幾次,最後將酒盅反扣在喇叭口的酒壺上,人躺在滾燙的石板炕上,舒坦地吐出一口長氣,似乎渾身的疲憊隨着一口長氣的吐出煙消雲散了。趁父親沉沉睡去,我曾偷偷地嘗過酒的味道,僅僅是舌頭舔了一下父親剛剛喝過的酒盅,一股火一般的灼熱麻木了舌頭,所以日後每次父親喝酒,我只是遠觀而不敢近前了。
我少小的時候,正是生活艱難,饔飧不繼的年代,父親雖然喜歡飲酒,但是次數非常有限。那時候的白酒裝在那種很普通的白色或者淺綠色的玻璃瓶裏,一瓶一塊多錢,真正的價廉物美。每年過年的時候,父親總要買一兩瓶白酒過年,所買的酒品牌並不固定,有甘肅產的金徽酒,有四川出產的瀘州酒,有陝西出產的酒,還有山西出產的杏花村酒,有青海的青稞酒……過年買的酒,除父親在除夕晚上自斟自飲幾盅外,正月裏有村子裏來浪門子的大爺大伯,和父親投緣的,也能喝上幾盅,剩下的就是父親在勞累多日之後喝幾盅打打乏氣了,一瓶酒差不多要喝小半年時間。
每年立秋之後,父親和幾個要好的聯手都要打幾次“平夥”,以慰藉自己一年的辛勞,也讓我們解解饞。打平夥應該是古老的AA制吧,就是約好的三五人或者六七人,湊錢買一隻羊或者一頭豬,宰殺之後,大家在一起會餐一頓,剩下的肉按人平均分割。記得父親他們打平夥時吃羊為多,山裏人家的日子雖然艱難,但是多數家庭都會養一頭過年的年豬,不拘肥瘦,所以打平夥多時候吃羊,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好多人不習慣吃羊肉,活羊的價錢便宜,一頭三四十斤重的山羊,當時也就十來塊錢。因為父親會宰羊,每次打平夥幾乎都在我家,只是母親懼怕羊肉的羶氣,父親他們只好在院子裏支一口大鐵鍋煮肉。打平夥自然少不了喝酒,每次打平夥預算的時候,都會預算一兩瓶酒在內。羊肉燴菜吃飽之後,喜歡喝酒的每人倒滿一茶盅金徽酒,邊聊邊喝,興濃之時,就是各種唱腔輪番演唱的時候,周大爺唱河北梆子,李老四唱眉户《血淚仇》,王大伯的黃梅戲最招引人,父親也會吼幾句秦腔《鍘美案》裏包公的唱腔——我們村子居住着六省十八縣的外來户,唱起來真正的南腔北調。
1980年我高考落榜,灰頭土臉地回到了我的家鄉。回到關山林海後的我心情沮喪到了極點,好長時間晨昏顛倒,遊手好閒,整天和一起落榜的三個同村夥伴打撲克或者下象棋,邋里邋遢,萎靡不振。一個秋雨連綿的日子,無聊至極的我們突然萌發了喝酒的念頭,四個人湊了五六塊錢,派腿長的老四到十多里路的山外買來了一瓶白酒。從未喝過酒的我們,學着大人的樣子開始了第一次喝酒,第一杯酒下肚,喉嚨燒肚子熱臉泛紅,有的還辣得直吸溜。三杯酒下肚,竟然體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美妙,暈暈乎乎卻又異常清晰,落榜的沮喪,鬱悶的情緒一掃而光,就連平日裏最木訥的樹生都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不知不覺間一瓶酒就見底了,漸漸地,我們由高聲大嗓變得喃喃自語,最後不言不語,鼾聲四起了。第一次喝酒,一瓶金徽酒醉倒了四個涉世不深的愣頭青。
就是高考落榜後的那年除夕,等煮熟的豬骨頭端上飯桌,一家人開始過年的時候,父親給他倒滿一茶盅酒的同時,也給我倒滿一盅。父親喝了一口酒,盯着我看了半天,示意我把酒喝了。看着我喝了酒,父親不同尋常地説了一段話:咱家從靜寧逃荒要飯鑽進了關山,是為了活命。我和你媽大字不識一個,看了不少人的眼勢,也吃了好多不識字的虧,這才拼着一口氣把你們送進了學堂。考上大學是好事,可考不上的人也得活麼,人這一輩子幾十幾節子活呢,為啥要一條道走到黑呢!唸書是為了明理,沒考上大學就像遭霜殺了一樣,哪裏像個男人呢!過罷年,好好跟上我學務農,下雨天好好看你的書,就是當農民也要當個攢勁的農民,為啥要叫人看咱的恓惶樣子呢?那個除夕晚上,父親邊喝酒便給我們講述了他和母親帶着大哥背井離鄉的故事,以自身的經歷詮釋了人生的意義,並且不斷給我倒酒,到睡覺的時候,我們爺倆竟然把一瓶酒喝下去一大半,我真切地感受到了微醺的美好。
從此,我跟上父親死心塌地做農活,很快我學會了各種農活,就連最難的摞麥垛,揚場我都遊刃有餘,當然了,每天晚上和雨天的讀書也是堅持不懈的。三年之後,我參加統一考試,被錄用為民辦教師,十年之後,經過全省考試又被轉為公派教師。
從參加工作到現在,三十多年我一直在鄉村小學任教,大多地處僻遠,每天晚上陪伴我的就是書和酒,尤其是寂寞難捱的寒冬長夜,圍爐而坐,一本好書,兩三杯温酒,就是我最愜意的享受。
我的老父親今年已經八十有二,由於患肺心病,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戒酒了。我也人到中年,高血壓等病症不允許過量飲酒,只能淺嘗輒止。儘管如此,從少小時節記得父親喝酒到後來我開始喝酒,再到我們家大小的喜慶事情,喝酒的歷史已經延續了五十多年,而且這種嗜好肯定還會在我的後代身上延續。
喝了三十多年的酒,我始終認為酒是天下最好的東西,而且適量的飲酒有益於身體的健康,有什麼東西能比得上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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