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的白水礤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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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一個星期日的上午。雲淡風清,驕陽似火,燦爛的陽光普照大地,原野上一片蔥蘢碧綠,山嶺間到處雜花生樹,好一個生機盎然的世界。“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我們一行人風塵僕僕,迎着熾熱的日光,沿着蜿蜒曲折的山間公路,懷揣皈依自然的內心向往,帶挈衷情山水逍遙林泉的意念,在青山綠水之間穿行,駕車來到了武平縣象洞鄉的白水礤。這裏山環水繞,茂林修竹,清流激湍,景明氣和。順着車窗向遠處眺望,滿眼都是橫無際涯的蒼翠,濃濃的綠色似乎要流溢出來,將山野和田園盡情渲染。在無邊無際的綠色中間,點綴着阡陌村落、小橋流水、土樓炊煙、牛羊牧場,組合成一幅幅自然天成的水墨山水畫,在曠闊的天地雲霓之間隨意鋪展。清奇娟秀的山水,空明靈動的景緻,在仲夏明輝的光影中次第呈現,令人賞心悅目,氣清神爽,心中油然地生出矚目眷顧的情懷,在明媚的陽光下傾情地釋放,追逐着麗日和風而怡然飄逸、縱情放飛。
呵,白水礤,這裏真是一方神奇的寶地,一個神仙般的境界!遠遠地看去,在羣山的懷抱之中,圍堰攔蓄起一片深邃廣袤的山塘,懷擁着一泓浩渺清幽的碧水,水面上氤氳的霧氣在嫋嫋地升騰,如同夢幻般飄向水邊的叢林。在山嵐浮動、景象朦朧的氛圍之中,平靜的水面如同鏡子一般閃動着盈盈的波光,一陣輕風吹過,水面泛起微微的波瀾,淪漪中倒映着藍天白雲、奇峯秀嶂,在水中悠悠地晃盪和飄搖。臨近山塘的水面,隱約可以看到一羣羣的游魚,在水中自由自在地翩然遊動,緩緩地向你所在的方向游來,倏忽間又沉潛進水底,隱沒在碧浪清波之間,使你的心中生出些許的悵惘,連忙從四周搜尋起它們的蹤影。兩隻碩大的紅色水蜻蜓,張開翅膀停留在竹筏和草尖的上頭,偶爾追逐着急飛起來,繞着附近的水面逡巡一圈,用尾巴在水面掠起細碎的波紋,又重新停留在原來站立的地方,一聲不響地在哪裏休憩。從遠處水色迷濛的塘灣裏,傳來一對沙鶩鳥的歡鳴,聲音高亢清越,餘音迴旋,震動林樾,似乎有掩飾不住的興奮勁兒,也許正在彼此甜蜜地交頸唱和吧。圍繞着迂闊的山塘的四周,是峻秀的山峯和深幽的溪澗,生長着蓊鬱茂盛的叢林,密密匝匝,層層疊疊,像是團團聚攏在一起的綠色雲靄,從山腳一直向着山巔涌動,一直鋪陳到山峯與天相接的盡頭。高大的喬木和翠綠的毛竹雜糅地生長,各自展現碧綠葳蕤的菁華,炫耀蓬勃茁壯的生態,演示綠色生命無以倫比的內在活力,吸引你的眼球,凝聚你的注意力,震撼你剔亮而且敏感的心靈。在紛繁迷亂的綠樹叢林之間,衆多的植物品類正在爭奇競秀,各展風姿,但我可以清楚地辨認出其中烏桕子樹嫩紅的新葉,在林壑間閃爍着迷離的影子,顯得格外地惹眼。
我們正在山塘邊躑躅,被眼前的美景所深深地吸引。忽然,一陣低沉而又激越、舒緩而又壯闊的聲音,隱隱約約,時高時低,隨着撲面而來輕柔涼爽的山風,穿透濃密的叢林,不斷地送入我們的耳鼓。這種渾厚雄健的音響,如同天籟的回聲,似乎有一股強勁的魔力,將我們不自覺地引向山塘的下方。沿着水漬滋潤的石砌路,在厚重的植被的覆蓋下,是一條委蛇幽深的甬道,雖然是大熱天,強烈的陽光被擋在了樹林的上層空間,只有零碎的光點透過藤蘿葉子的縫隙,斑駁地灑落到地下,山道因而變得格外的蔭涼。在清涼的微風拂動之中,衆多蚱蟬肆無忌憚的歌唱着,此起彼伏,音韻悠長,清越的聲音響遍了整個林樾,伴和着山澗邊越來越清晰的流水擊石的聲音,像是有一個龐大的樂隊在演奏自然的交響樂,格外的韻律和諧,激越流暢。我們攀附着粗大的古藤,在幽暗清涼的濃蔭下,小心翼翼地走下一段陡坡,拐過幾個碩大無朋的山石,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斷崖,從山腰水塘裏奔突而下的流水,就從這個斷崖峭壁上用力衝出,一躍而下,落下山體陡峻的斷層,形成懸空疊起的巨大瀑布,如一匹白練傾瀉到崖壁下面的最深處。浩蕩湍急的流水碰撞着突兀的巉巖,飛濺起千萬朵雪白的浪花,如同裹挾着萬鈞的雷霆,發出震天動地的聲響,直弄得山鳴谷應,萬物驚悚,幾乎讓周圍的羣山顫慄。洶涌的水流奔騰激盪,在崖壁上流珠瀉玉,衝漱在幽谷林壑之中,騰起沖天的水霧,帶着襲人的輕寒,瀰漫着整個幽淵峽谷,飄逸在青山叢林的深處。呵,白水礤,真是一個不尋常的去處!如此的勾魂攝魄,震盪人心,既透射出壯闊和雄渾,也蘊含着綺麗和靜美,真無愧爲大自然的傑作,造物主衷情傾意的饋贈!我們就在這奔騰壯觀的瀑布的旁邊,在排山倒海般瀑聲激盪的氣場中,在斷崖、峭壁、蹊徑、叢林、古藤、老樹、流泉、鳥韻、蟬鳴組合而成的動靜相宜的世界裏,在霧氣瀰漫、霓虹隱現的懸崖峭壁之上,久久地盤桓,細細地品味,傾聽着轟然墜落的水聲砥礪,觀賞着飛流直下的激流澎湃,領略着原始生命形態瑰麗奇巧的'風采,任由撲面而來的山風,將飛揚的水沫揮灑在我們的身上,濺落我們的臉龐,打溼我們的衣襟,大聲地歡呼,忘情地揮手,盡情釋放着心中的快意,享受着寄情山水的忘我境界。
總體來說,白水礤的景觀,具備雄奇、險峻、綺麗、娟秀、空靈、幽靜、清涼、優雅等各種特色,集合了南方山水美景的許多優點,就像一個玲瓏剔透的大花園,裝飾了許多千姿百態、巧奪天工的精品,令人目不暇接,百看不厭,蘊含着無限的生機和活力。雖然目前整體格局不大,但自有其與衆不同的新奇之處,足可以令人流連忘返,難以忘懷。特別是白水礤的清幽,更是令人矚目,使人心儀,讓人永遠銘刻於腦際。在酷熱的夏季,在烈日當空燠熱難當的時候,這裏尤其是消暑度假的極好場所,必然能夠得到人們的青睞。在白水礤的周邊,遼闊的山塘,靜寂的叢林,深邃的溝壑,曲折的蹊徑,澄澈的泉水,一切都體現了清幽的特點,表現了空靈的意境,如此的靜謐,如此的淳和,如此的潔淨,如此的安詳,如處子一般的聖潔,像碧荷一般的清爽。即便是淙淙的流泉,悠揚的鳥韻,激揚的飛瀑,徐緩的山風,一切自然混合的音響,也都爲這份清幽增添了許多的元素,滲透了相得益彰的成分,只有錦上添花的潤色,沒有喧賓奪主的叨擾。在這遠離塵囂、清淨安寧的境界中,可以使人的心靈得到休憩,讓人的心智得到洗滌,將一切的煩惱和不快都隨着清風散發,永遠消逝在蒼莽幽遠的山川原野之中。
據我瞭解,白水礤位居於大山的深處,本來是個異常偏僻的所在,如同隱藏於深閨中的美女,雖然有出色的姿容,靚麗的形象,但卻從來沒有對外展露其美麗的容顏,因而難睹其迷人的風采。除了象洞鄉芹礤村的當地人,外界沒有幾個人發現過它的美麗和壯觀,更遑論知道它所蘊含的重大開發價值。所謂“藏在深閨人不識”,正是白水礤在過往漫長歲月中的真實寫照。大凡美好的景緻,縱然是天下奇觀,必須得有人去發現、去欣賞、去挖掘,繼而去宣揚,去傳播,去推廣,才能逐漸得到大家的普遍認同,得到人們的交口稱讚,最後廣爲人知,風靡天下,引起大衆的矚目,成爲遊覽勝地。
也許正是基於這種考慮,武平縣象洞鄉當地的鄉賢何小芳先生,在對白水礤周邊山地田壠進行農業綜合開發的同時,獨具慧眼,匠心獨運,發現了白水礤自然山水的奇妙之處,利用自己在發展飼料行業中所獲取的巨大經濟收益,不因循守舊而故守家業,發揮開拓創新精神,籌資投入白水礤的開發,意圖打造一個山水園林式的休閒山莊。經過幾年的投資運作,從策劃立項,到規劃設計,再到項目實施,現在景區已初現端倪,顯現了初步的形象和規模,可謂用心良苦,功到自然成。如果能一鼓作氣,加以完善,定然能夠實現其夙願,在山野間建成一個理想的園林聖地,一個優遊衷懷、寄寓心靈、縱情山水的夢幻王國。
“白水礤”這個地名,也特別有詩意,“白水”爲泉,涌泉爲礤,點出了白水礤的神采和精髓。所謂“礤”,也寫作“石示”,音從普通話的“寨”,而非現在“ca”的讀音和“粗石”的詞意。以閩西客家人通常的認知,“石示”是指山區溪流自上而下流經跌宕的地域,一般都是懸崖峭壁之上有流水向下傾落,亦即形成瀑布的地方,如白水礤、山羊礤、鹹水礤等。因爲難以查到應有的字詞和合理的讀音,現在許多人也就如此聊作引用,將錯就錯了。中國文字的深奧、以及各地地方語言亦即方言的諸多差異,流傳至今,確實已很難準確地把握一些古老文字的寫法和讀音。雖然作爲治學的角度,這種敷衍實在要不得;然而,世皆渾濁,難以釐清,卻又奈何?也就只好隨大流,人云亦云了!然而,無論如何,這裏的美景足以讓你駐足欣賞,讓你爲之驚歎!如若能夠親臨其境,你或許可以發現更多的美。因爲人們除了對美好的東西有共同的感知以外,也存在個性的差異,各人的視野和感覺往往不同,因而對於美的體驗也有所區別。
茂密的叢林深處,峯迴路轉,曲徑通幽,在危崖峭壁之間,散佈和蟄伏着重重疊疊的山石,其中透露的冷峻、沉靜和莊重,體現了別樣神采的美感。在原始粗獷的山水圖景裏,加上一些人工的構築,既方便遊人觀賞遊覽和停留休憩,對於景區的自然風光也的確增色不少。清泉石上流,彩虹崖下生;深谷傳蟬韻,懸湫水流聲;聊爲長醉客,願作畫中人。在這山重水複的絕妙之處,只有流暢的鳥韻和泉聲,在清淨的空山裏迴盪,引發你心底的共鳴,真是別有一番天地。清風徐來,山嵐飄忽;草木扶疏,花香鳥語;流觴曲水,映帶左右;澗底輕寒,溪山清淨;在這樣一個異常寧靜的所在,一個清幽安閒的世界,一個能夠休憩心靈的場所,如果你偶得閒暇,有機會能夠在這裏細細地品味山水的流韻,體驗空靈清淨的意境,實在是一個十分愜意的事情。多麼希望在這裏做一場清夢,在夢的意境裏流連!
題白水礤瀑布
白雲縹緲落山巔,彩虹氤氳霧生煙;
一條素練掛壁上,半山濤聲響天邊。
急流飛濺瀉珠玉,巉巖綽約碧霞間,
澄潭涌起千堆雪,懸湫墜落萬丈淵。
曲徑縈迴繞絕壁,綠樹蔭翳蔽重天,
高崖突兀飛檐現,深谷湫隘小橋偏。
觀瀑不知衣襟溼,臨風始覺飄欲仙,
此水應是銀河溢,流經人間意蹁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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